小圆满(60)
齐画笑道:“真是小气。”
我照搬郑余音的话:“男人呀,不能宠着,得驯养。”
齐画一想,极是,就拉着我去卡地亚把袖扣退掉了,然后当真陪我在H&M挑了件红色贺岁套头毛衣,她见款式合适,价格更合适,就顺手给秦书也买了一件。
我俩收获颇丰地回到局气,被服务员安排了一个四人位,我刚放好战利品,就接到了林洐的电话,我把手机屏幕给齐画看了看,接起电话,疑惑地问:“美国不过圣诞节吗?”
林洐显然被我问住了,隔一会儿才狂笑道:“我们过啊。”
“那林总大过节的也不休息,有什么吩咐?”我说话一向不客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态度再怎么恶劣,林洐也不生气,他问我:“在哪儿呢?”
“不好意思,今天我休息,新光天地逛街呢。”
“那正好,我就在国贸,我过去找你,一起吃个饭吧。”
“不好意思,正吃着呢。”
“那更好啊,别动筷子,我现在就过去。”
我翻了个白眼,说:“不方便。”
“顺便讨论讨论赠品的事情。”
我愤懑地在心里把他里里外外骂了一遍,却只得妥协道:“在局气,等着,我问问我朋友。”
我捂住话筒,对齐画说:“林洐在附近,要来蹭饭,你意下如何?”
齐画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那我给秦书打个电话,一起吃得了。”
挂了林洐的电话,齐画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说:“我可从没听说过林洐会蹭谁家的饭。”
我挑挑眉毛:“现在你知道了。”
“难不成他看上你了?”
我继续挑眉:“要不等他来了你严刑拷打一下?”
林洐果然在国贸,没几分钟,就遥遥地望见了他那西装革履和复古油头,他很快辨认出我的方位,快步走到我跟前,拿起我旁边椅子上的H&M的袋子,看了一眼,说:“这么红火。”
我剜他一眼,说:“废话少说,哦,对面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林洐这才注意到对面的齐画,笑道:“原来是齐小姐。”
齐画冲林洐点点头,也笑吟吟地说:“还是头一回见林先生蹭饭呢。”
林洐自然听出了揶揄,笑道:“以前还不知道你跟袅袅这么熟。”
我用手肘撞了撞他,说:“我跟你没那么熟,啊。”
服务员早添了两副碗筷,林洐匆匆扫了眼菜单,又加了两个菜,才问:“还有人要来?”
“我男朋友,”说曹操,曹操到,齐画朝店外挥了挥手,“秦书!”
好巧不巧的,秦书也穿得西装革履,梳了个油光的大背头,他走过来,先俯身跟齐画贴了个面,才跟我打招呼,说:“袅袅,你也在啊。”
“把那个‘也’给我收回去,你才是来蹭饭的。”
林洐看着我,忽然笑了笑。
我的目光在两位男士身上移来移去,最后对齐画说:“你看他俩……像不像双胞胎?”
齐画的目光也逡巡了一会儿,点头同意:“像。”
服务员上完菜,我叫住她,让拿菜单上来给秦书看看,齐画摆摆手说:“他爱吃的我全点上了。”
我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两人秀恩爱,就捂住牙齿“哎哟”了一声,说:“酸死了。”
席上,齐画和林洐声情并茂地为余下两人描绘了彼此在美国的峥嵘岁月,气氛出乎意料地欢乐融洽,我在心里琢磨着,这林洐上个星期还借酒浇愁呢,我记得宋元君跟京城四少的绯闻正盛,这哥们儿心可真够大的。
“唉,对了,我记得你不是在读Fine Arts吗,怎么突然回国了?”齐画问。
“Fine Arts?”我疑惑道。
林洐终于显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说:“小时候不懂事,也该收心了。”一句话说尽了沧桑。
齐画却是个得饶人处不饶人的,继续追忆青春:“我记得当初你的油画特别好,袅袅帮她爸办过国画展,你也可以叫她帮你办个油画展。”
我冲齐画挤了挤眼,齐画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继续说:“如果不嫌弃,放到我们画廊也行,保证帮你卖个好价钱。”
林洐的神色恢复了不少,他淡淡地说:“不用了,画都被我爸烧了。”
一片沉寂,场面一度很尴尬。
我打圆场说:“我爸的画也是画一半烧一半,”又拍拍林洐的肩膀,鼓励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齐画被秦书架走了,留下我跟林洐,我买了单,接过林洐手里的H&M袋子,问:“你一会儿什么安排?”
林洐一本正经地说:“我约了郑总讨论赠品的事情。”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郑总就是我。
他往前走两步,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停住脚,问他:“林洐,你是不是平安夜无处可去啊?”
林洐回头瞪我一眼,道:“路上讨论讨论赠品。”说罢走进了电梯间。
我快步跟上,赶在电梯关门前身形矫健地钻了进去,追问他:“唉,你家在哪儿,你为什么住酒店啊?”
“你管得太宽了。”
“说真的,林洐,你是不是心里有苦,却没朋友诉苦啊?我可不是个好的诉苦对象,但是呢,如果你想哭的话,我会在一旁静静地帮你录像的。”
大概是嫌我聒噪,电梯刚停,林洐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我一路小跑着跟上,说:“林洐,既然你跟齐画也认识,我们就把赠品委托给菡萏吧,他们的手绢和折扇跟《与天相接》都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