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是正确的，不然精神疾病也会遗传到我们的孩子身上。”

到时候，你会恨我，也会恨他。

谁来证明她不是他人生中第二个悲剧。

许枝在心理诊所的灯光中眯起了眼睛，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耳膜像是有一千万只蝴蝶，争先恐后的钻出来。

“他就是一个恶魔……哈，精神病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小精神病。你看我头上这道疤，他亲手摁着我的脑袋在墙上撞的，哦，我腹部还有刀伤，六厘米，闻岑姜那个畜生亲手捅的，你要看看吗？”

“他从小也不是善茬，他跟你说过他小时候吗，问问他转过多少次学，把同学逼到自杀。他现在长大了，会装了，怎么可能会跟你说这些……”

男人发笑的声音犹然回荡在耳边。

渐渐跟闻岑姜此刻的声音重迭在一起。

听他父亲说，和亲口听到他承认，是不一样的。

世界天旋地转。

许枝耳边嗡嗡作响。

“不可能啊……”她喉中逼出沙哑声音，看着他，慢慢退后半步，“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明明那么好……”

从不跟她说，就是害怕看到她现在这样的表情。

不敢相信。

恐惧。

看错了人。

然后后退，一步又一步。

你看，真正的闻岑姜，有多虚伪，有多恶心。

“够了吗？”闻岑姜有些发笑，亲手将每一道残忍而丑陋的伤疤，撕在许枝的面前，他垂眼，尚且温雅的调整着左手的腕表，身躯修长羸弱，而又苍白典雅，“你还想听到什么？你问，我说。”

手腕陡然被人用力握住。

温度毫无预兆，炽热的发烫。

让闻岑姜的手腕狠狠一颤。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分手是正确的。”

许枝握紧了他的手，两人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她定定吐字。

“你凭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替我做决定！”

被握住的那块皮肤不断发烫，竟让闻岑姜有那么几秒麻木的凝滞，随之而来的是模糊的感觉。

“许枝，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谈话，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明天再来找他。”舒向南沉着嗓子说话，拦住许枝的手。

那一秒，闻岑姜垂着眼，唇似乎动了动。

他的眼神很奇怪，影影绰绰，大雾四起，遮住月亮。

“抱歉，可是我头有些痛……”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许枝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舒向南，他没说话，于是她松开了手，指尖垂落，“我知道了。”

她转身往外跑去，大衣衣角被风吹得翻飞。

大雪纷飞。

许枝冷静的拽开车门，系好安全带，脚踩油门，往前开去。

车速越来越快。

激起马路上白雪茫茫。

不知开了多久，后车镜里，一辆黑车不断超过道路上所有车辆，往前冲去。

在许枝踩油门的时候，生生横在了道路前方！

许枝心跳吓得都快蹦出来了，死死踩住剎车逼停。

轮胎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距离那辆车身不剩毫米的距离，生生撞上！

许枝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哆嗦着下车。

路边，他也下车。

第380章 许枝番外篇：出轨是哪一天？

路边，他也下车。

车灯下，身形高瘦，黑西服，衬衫单薄。

皙白额角有磕破的血迹，沿着高挺鼻梁流下来。

许枝惊愕，狠狠推了他一把：“闻岑姜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你走得太快了。”他声音沙哑。

他的眼神，他的落寞，在昏黄的路灯下。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争吵还是相爱，他总是这样。

许枝擦过脸上的雪：“你不在心理诊所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路边雪一直下。

在暴雪中全军覆灭，又在暴雪中燃起希望。

“枝枝，我已经很配合舒医生治疗了。”他轻声说，眼神静谧，“也许我会好的。”

许枝呼吸起伏，冷眼看他半天，没有动。

“骗你是我的错，我都告诉你，你别走听我说完好不好？”他说，“你之前问我有没有出轨，对不起，我有。”

许枝呼吸着，站在原地。

他低沉的声音在风雪里，扑朔迷离，寂寞又无助，明明那么爱，又那么卑劣。

“我跟她只有一次，那晚我喝醉了，我之后没有再碰过她，我害怕你知道。”

许枝闭了闭眼，终于听到，他亲口承认。

“是哪一天？”

“两年半前，那次去上海出差，打完官司，我订机票回来的前一晚。”

许枝还记得那天晚上。

她记得那晚她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一通都没有接。

她记得她满心欢喜的给闻岑姜准备惊喜，在客厅来来回回算着他回来的时间，在那夜那分那秒，他在跟别人上床。

“闻岑姜，真正醉酒的人还能做吗？”

“对不起，我记不清了。”闻岑姜声音艰涩，垂在身侧的手，几度隐忍，“你别后退好吗？真的只有那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能……”

许枝缓缓摇头。

原谅我吗。

“闻岑姜，别再跟我说对不起了。”

车辆川流不息，从他们的身旁经过。

车灯很快打亮又消散，映出他眸中苍白荒芜，那是最深切的压抑、痛苦、愧疚和爱。

他的惶恐，他的无助。

他像孩子一样怀有希望的乞求。

她感受到了。

在那天晚上，有那么几秒钟，许枝真的很想冲上前抱住他，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