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半秒，选择了一个尊敬的称呼，“老板，大神，能修好吗？”

“……”

宋砚清扯下嘴角，松散看着电脑屏幕，手指敲键盘的速度很快，格外漂亮。

程栩然竟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屏幕上跳跃着的一行行代码她也看不懂，脑袋疼，隔行如隔山，听他问：“你得罪谁了。”

这个问题，程栩然谨慎思考，最后回答：“很多。”

黑粉遍地走。

宋砚清：“两天后来取。”

“好的老板。”程栩然眼前发亮，吃了定心丸，再思考宋砚清的问题，“我的电脑是中病毒了吗？”

他：“嗯。”

好哦。

“电脑上很多文件都被病毒删除了，可以恢复吗？这些对我很重要。”

“嗯。”

等等，文件！

电脑黑屏前最后的照片是什么来着？

程栩然脸僵了一下，他应该不能看到吧？一位IT工程师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不会随意翻看客户隐私。

可是——他帮她恢复数据，真的不会看到吗？

看到能怎样，她拍张同学照怎么了？！

不。

真正见不得人的……

是她的心思。

程栩然脑袋发冷，人沉默下来。

第11章有困难吗，最近

气氛随之静谧到极点，一楼狭窄的空间被电脑零件堆满，只有他流畅敲击键盘发出的机械声响，指骨用力时微微凸起，清冷勾人的荷尔蒙。

人很懒的，没睡醒的样，衬衫纽扣到时被他扣到了最上方，严格禁欲，长腿撑着地，有节奏的拍打着节拍，在这样的阴天，很贵公子的画质。

不过贵公子不会在老城区下脚。

“谢谢老板，多少钱？”

“三百。”宋砚清没表情，“扫码还是现金。”

“扫码吧。”程栩然在屋子里找收款码，没找到，乌黑的眼睛看向宋砚清。

宋砚清被看到，无动于衷，几秒后，打量屋子一周，还是放弃了，掏出自己手机，点开微信收款码，怼到程栩然面前，惜字如金：“扫。”

音色低沉微哑。

薄冰质感，电流穿过。

可能手机反外面的光，对着玻璃，程栩然几次没扫上，不得不靠近。

他身上的气息薄冷清爽，很好闻，写满距离感的味道。

“微信收款，三百元。”

提示音响，宋砚清按灭手机。

“两天后几点来取？”

“都行。”宋砚清随口。

这阴差阳错的际遇见面，对方还愿意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不计前嫌的给她修电脑，程栩然临走前认真而客气道。

“老板，我会给你介绍顾客的，祝你生意兴隆。”

“……”

宋砚清压根没抬头。

天色暗了，这场雨没有落下来，只是起的风很大，程栩然费力推开门，发丝被风吹的凌乱，丸子头散落下来，长发披肩。

“程栩然。”

身后叫她的嗓音平静而冷漠。

“有困难吗，最近。”

“没、没有。”程栩然说，“我很好，你呢？”

他不说话了，大概厌烦这种你来我往的寒暄。

程栩然道别离开。

其实那句你呢藏了很多，既然没有回应，就不必纠缠。

出了店，程栩然呵出一口气，回头还能隐隐看到他在店里冷峻清贵的侧脸，她收回视线，沿着原路走出巷子，得赶快回去，她没带伞。

“嘎吱——”

电脑维修店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有人走进来。

而程栩然投币坐上公交车，破旧的老城区连出租车都很少，有年代感的公交嘎吱嘎吱地缓慢行驶着。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逝去，这段路没修，有些颠簸，恰蓝牙耳机的音乐在唱。

“有人说这生命如长河，我们度的风波，是人世间最寻常的颠簸……”

“它不足以让我们修成正果，却足以让我们难忘难舍……”

当公交驶入市区，入夜了，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方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车里人很少，程栩然小睡一会儿，漫无意识的找个人倾诉，给好友发了条消息。

【我今天遇到宋砚清了。】

好友是她高中同班同学，态度炸裂：【什么？！！！】

程栩然原原本本跟她说一遍。

许枝枝枝枝：【他现在怎么能！落魄到！开修理小店为生！】

许枝枝枝枝：【高中时候多耀眼啊，怎么混的这！么！惨！】

许枝枝枝枝：【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很少跟同学来往了，因为他怕丢脸！是我我也丢脸！】

第12章 三百块零一毛

程栩然不开心的反驳她：【那他也是最拽的修理店主！】

许枝枝枝枝：【……】

许枝枝枝枝：【是的，宋砚清那人是，来你跪下，我给你道个歉。说实话，这店比黄花菜还凉吧？顶多冲他脸给个友情价。】

许枝枝枝枝：【不过，他都没有钱，他还关心你最近困不困难，他好博爱！我好感动！】

程栩然：“……”

说的她好愧疚。

她不应该付他三百，她应该付他三百块零一毛。

许枝继续发消息，还有跪地痛哭的小人表情包。

【但是，我听说毕业的时候他就跟家里闹翻了……现在混的惨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你知道他有个哥哥是吧……争家产失败被扫地出门了？对了，你们见过吧？】

这话一发，程栩然那点故作若无其事，跟许枝插科打诨的心思彻底没有了。

不是所有的事粉饰太平，就会过去。

程栩然眼睛有些干涩，晚凉风沿着车窗缝隙钻进来，丝丝缕缕的寒意侵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