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音关系[隐婚](113)
“我知道了。”她说:“等他回来了,您再让他联系我。”说完,抬腿就要走。
妇人却跟着从沙发上起身,迈着轻敏的脚步走到席朵面前。
她走出的每一步,手臂摆动的每一个幅度,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优雅,犹如与生俱来的贵族,自带尊贵的气质。
在这一点上,何澈又何尝不是同她一样?
妇人从长裙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U盘,放在席朵面前,“这个,也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此刻,她并不好奇U盘里到底有什么,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如酷刑般带给她折磨的地方。
这里不是世外桃源,是无间地狱。
席朵接过U盘攥进手心,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一声,兀自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妇人凛冽的声线再度从身后传来,“忘记问你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席朵顿住脚步,一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动作,“我可以不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不管话题是和什么有关系,都不想再搭理。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妇人畅快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像豆大雨滴甩在干燥的玻璃窗上,“是千晖那小子告诉你的吧?”
“替我告诉他,阿澈的私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女人优雅地摆了摆手,“孙姐,送客。”
从那座豪华的别墅里离开,席朵像是只无处可去的流浪猫,漫无目的地在行走在繁华的街头。
如今,星叶公寓回不去了,锦绣公馆也不是她的家。
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
突然,她想妈妈了,也想爸爸,好想好想……想跟妈妈说说心里话,想趴在爸爸的怀里痛哭一场。
可她做不到……
妈妈向来身体不好,在知道她成家后才好不容易放下心,眼下就算她真要离婚,也绝对不能告诉妈妈。
而爸爸呢?她都好就没有见过了。
江书瑶和她决裂,因为严正轩。
安恬不愿和她来往,因为何澈。
呵,都是因为男人,有什么意思?
她似乎成了个孤家寡人,在这个苍凉的世界上踽踽独行,没有方向。
对了,她想起了那个如晨曦般照耀进她灰暗生命中的小太阳。
纵使,这个世界都把她遗忘,至少她还有小太阳。
他散发出的那一抹温暖阳光,将始终拥抱着她。
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对话框。
想了许久,斟酌地打出一行字发了出去——“我可以见见你吗?”
OP.02 No.63 银尘月色
她一个人在公园的小河边坐了好久,回想起以前总会来到这附近拉琴。那时候多好,一味地勇往直前,只为夺得心目中最想要的那个位置。
可现在,不仅没了住处,还没了工作。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她在这从白天坐到晚上,身边的手机却迟迟没有回音。小太阳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杳无音讯。
她望着河面上的粼粼波光,嘲笑自己孤立无援,感叹着命运弄人。
兜兜转转这么几年,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夜色渐浓,深秋的河边寒气逼人。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枯草,扯过袖口擦了擦早已风干的泪痕,往锦绣公馆的方向走去。
至少,她还得再去那一次。
何澈可能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她总不能再把傻白丢在那里。
狗的命也是命,它也想要活下去。
她把傻白从锦绣公馆里带了出来,临走前还不忘收拾出一个行李箱,箱子里除了当时她随身带过来的几件衣物外,其余的空位都被傻白的狗粮填满了。
还有他送给她的那把名匠制作的小提琴,席朵把它放在进门处最显眼的玄关台上,背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个陈旧的琴箱。
她想,除了感情,自己应该什么都不欠他了吧。
但感情,又怎么能说忘就忘?
席朵牵着傻白走在路上,傻狗眼瞅着离家越来越远,还以为是要出去玩,高兴得尾巴乱甩,走路都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可席朵却高兴不起来,她刚查了一下手机余额,大概还剩不到八千块。
之前何澈每个月都会给她转生活费,再加上乐团的固定工资,实际上数额不小。
但母亲住在第一疗养院的费用极高,另外还有几笔债务要分期偿还,所以每个月的收入基本上只是过了一下自己的账户,很快就要划到另一个账户上去。
能剩下这几千块,还是因为吃住都和何澈在一起,从日常开支里节省出来的。
没了工作就等于没了经济来源,下个月母亲的护理费和该还的债务一下子全都没了着落。
想到这里,那简直比失恋还难受。
人没了爱情能活,可要是没了钱,她和狗都得去喝西北风。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打定主意先找个便宜点的小旅馆住几天,从明天开始就得重新找工作。
只是她带着一条狗,实在不好找住的地方,走了四五家旅店,前台都以不接待宠物为由将她赶了出来。
太高端的酒店她又住不起,联想到狗离了何澈都过不了好日子,心里便没由来的一阵忧郁。
走了半天,一人一狗都困到不行。
傻白窝在墙角根,四条小短腿摊在水泥地上,半步都不愿挪。没有办法,她只得弯下腰把狗抱了起来,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公园的小河边。
她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傻白裹了进去,凉风嗖嗖直往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