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音关系[隐婚](48)
“伤在哪了?”席朵皱着眉问。
他没了办法,撇着嘴用手指隔空戳了戳腰部的位置。
“掀开看看。”
“别了吧。”何澈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四处乱瞄,就是不敢再看席朵一眼。
席朵也懒得和他继续浪费口舌,越过身去一把掀起他的睡衣下摆。
就在左后腰的位置,包着一块十公分左右的纱布,原本雪白的颜色被血红浸染,纱布四周的边略微翘起,隐约可以看见伤口的边缘。
“陈团说你受伤了,一开始我还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么严重。”席朵边说边颤着手去撕那早已失去了作用的纱布。
直到完整的伤口暴露在眼前,她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得以平复。
那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如同一道蜿蜒的裂缝爬在洁白的墙壁上,针线缝合时留下的痕迹,像一条丑陋的虫子毫不遮掩地露出了所有的脚。
“怎么弄的?”
“摔的。”何澈格外平静。
“摔能摔成这样?”席朵难以置信地问。
那伤口足有七八公分长,呈线形笔直横在腰上,就像被人用尖锐的利器活生生地滑开了一道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摔出来的样子。
“天黑没看清,脚下一滑就摔了,刚好蹭到路边裂开的铁栏杆。”何澈面带羞赧地说。
“在哪里摔的?”席朵问。
“就在家附近。”何澈说。
“什么时候的事?”席朵问。
“前天晚上。”何澈说。
前天,晚上。
这么算来,不就是参加晚宴的那天。
怪不得何澈昨天穿了一件平时都不大穿的黑衬衫,说不定就是为了掩盖身上的伤势。也难怪昨天在陈汀办公室的时候,他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本来两人就了个闹得不欢而散,再加上他半夜又摔了个半死不活,这放谁身上能没半点牢骚。何澈没有当面发作,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还好意思说我总摔跤,你自己不也差不多。”席朵冷着脸抱怨道:“以后大晚上的别出去了,眼神不好还到处乱窜,怪不得陈团急得直跳脚。”
想起那天陈汀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如今想来,她要是陈汀,可不得当场吓到嗝屁儿。
何澈耸了耸肩,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你以为我想,那不是得遛傻白吗?”
“我的天,感情你是为了遛狗才摔的?”席朵差点气到晕倒,“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狗命重要?”
“傻白的狗命也挺重要的。”何澈想也没想地说。
席朵抬手刚想往何澈身上招呼几个拳头,一想到他是个国宝级的香饽饽,而且还身负重伤,半道又悻悻地收回手来。
要是一个不小心打出点什么问题来,陈汀不得找她拼命。算了,她是来照顾人的,又不是来教训人的。
“转过身去。”席朵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接着拿过药箱重新捯饬起来。
“干什么?”何澈嘴上问着,身体却乖乖照做。
“当然是也帮你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席朵没好气地说。
何澈闻言,轻轻挑眉,强压住嘴角,一把撩起衣摆,手脚并用地在爬上沙发趴好,临了还不忘转头嘱咐一句,“轻点,我怕疼。”
“你会怕疼?我可没看出来。”席朵略带挖苦地说:“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要强行把我抱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何澈不答话,嘴角却始终扬着一抹不大明显的弧度。
他精美的腰部线条宛如一条水线绵延起伏,细腻的肌肤如玉脂般温润。
席朵埋头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这才发现原本缝合的伤口上已经有些轻微的撕裂。
怪不得刚才他会那么疼,疼到脸上冒汗、手指发抖,可就是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受的什么罪。
如此想来,估计正是因为他刚刚一直抱着自己,腰部过于用力才导致的。
那微微裂开的痕迹埋伏在肌肤上,犹如珍美的玉石上嵌了一条裂纹。
这本该是一块完美的白玉,如今却变得有些破碎。
席朵难以自持地轻叹一口气。
她在这惋惜不已,那头受伤的当事人却笑得如沐春风。
那笑容仿若盛放在夏日午后的玫瑰,娇艳璀璨,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你笑什么?”
何澈侧脸趴在沙发上,从席朵的角度看去,他的眼角似是有流光闪过。
“想起一个典故。”他轻声说。
“什么典故?”席朵不明所以地问。
“塞翁失马。”
留声机里,李斯特的《爱之梦》在不断地循环播放。
轻盈悠扬,富有柔情蜜意,营造出一种甘愿陷于爱中的忘我之情。初听被纯洁梦幻的深情打动,再听则无限沉浸于那难以忘怀的爱恋中。
耳边,他柔和的声线仿佛与音符交织在了一起,一同敲击在她的心弦上。
思绪逐渐被优美的旋律占据,席朵一个晃神,下手便没了轻重。
“唔。”何澈皱眉闷哼一声,左手反手一把抓住她在腰后作乱的那双手,“轻点。”
他的掌心宽大温暖,愈渐加快的心跳声好似随着指尖一道传来。
席朵看见一道微弱的金光,就落在他那洁白的小指根上,像是一朵绽放在悬崖上的金花。
那是母亲给他的那枚戒指,没想到就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他竟然还带在手上。
自从在多年前的一次课堂上听到《爱之梦》后,她一直被音乐中的强烈情感所感动。
时至今日,她仍旧记得这首曲子的题诗是来源于佛拉里拉特的诗集《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