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音关系[隐婚](70)
何澈的脑袋重重地压在她的肩膀上,面无血色的那张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
滚烫的气息从他的鼻尖传来,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拍在她冰凉的肌肤上。
“何澈?你怎么了?”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却一动不动地,像是晕过去了似的把上半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她身上。
古老的乐谱也落在地上,几张泛黄的纸页从纸袋的边缘滑出,用不了多久,便被那肆意吹来的雨点淋湿,留下一颗颗如泪痕般的印记。
何澈依旧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脸颊越来越热,像是刚从蒸锅里捞出来的热馒头,烫得人不知所措。
席朵用手指在他鼻尖微微一探,还好还好,至少人还活着。
再伸手覆盖上他的额头,那温度烧得人几乎要跳起来。
“何澈,你发烧了?”席朵低头问他。
猛然侧过的脸差点撞在他泛白的嘴唇上,她定了定心神,又推了他一把,“还能站起来吗?”
何澈闷声哼唧了几下,就是不抬起头来。固执地把脸靠在她肩头,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斜风细雨,潮湿的雨滴不遗余力地拍在她的脸上,顺着精致的颧骨线条滑下,最后在下颌处汇集,形成一条条蜿蜒的泪痕。
何澈极力地扬起脸,如春笋般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眼角,“别哭。”
席朵梗着头,僵硬地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我没哭,那是雨。”
他从喉间挤出一声沙哑的笑声,虚弱地说:“昨晚,对不起,是我让你哭了。”
“你烧糊涂了是不是,我都说了我没哭。”
可能是他额头的温度实在太高,一股热气顺势蔓延到她的脸颊,染上绯红一片。
何澈抬起双手从她的腰间环至身后,结实的双臂紧紧将她圈住,他窝在她的身上,撒娇般嗫嚅,“不用骗我,我知道的。”
他说话时嘴唇不时地碰到她脖颈间细腻的肌肤,那炽热的触感令她心神不宁。
浓稠的雨幕将两人彻底包围。遥相望去,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难舍难分地抱在一起。
“好了,下着雨呢,我扶你进去。”席朵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直起身来。
何澈扭着脸又在她肩头蹭了几下,半晌耍无赖似的说:“我头好晕。”
“那也得进去,总不能站在这淋雨,你还发着烧。”席朵耐心地劝道。
“我腰也好痛。”何澈可怜兮兮地又补了一句。
“好好好,走,进屋我帮你看看。”
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何澈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她的那双瑞凤眼里满是红血丝。
“走吧。”
她一把拉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腾出右手揽住他的腰身稳住重心。
屋内漆黑一片,玄关旁立着一盏中古落地灯,平日里一直没日没夜亮着,此时却也熄灭。
席朵摸黑摁下落地灯的开关,随着“啪嗒”一声响,昏暗的空间霎时被深棕色的光源填满。
她把何澈搀扶到卧室,掀开薄被让他躺下,何澈卷着被角往床里挪了挪身子,在床沿边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空档。
席朵在空档处坐下,伸手把床头灯调到合适的亮度,然后又一手覆上他的额头试探着温度。
许是淋过雨的缘故,她的掌心带着微微凉意,在触到他额前的那一瞬间,仿若冰雪融化,抚平他心中的烈火。
他没忍住,轻轻闷哼了一声。
“怎么会这么烫?”
席朵被掌下的高温吓了一跳,起身打算去找温度计。
何澈虽然烧得迷迷糊糊的,但一感受到身边的人影在晃动,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
“我去找温度计。”她把何澈的手从手腕上拉开,重新塞回被子里,又轻轻拍了几下。
何澈小声咕哝了一句,合上沉重的眼皮不再做声。
因为之前一直帮他上药,所以席朵知道他习惯把药箱放在哪里。
不一会儿,她拿着药箱回来,找出电子温度计靠在他的额头上。
“哔——”
屏幕上瞬间亮起红灯,温度数值显示着“38.9”。
“何澈,你发高烧了?”席朵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不知道。”
他连眼皮都睁不开,只是模模糊糊地应了一下。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你都干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他又用尽全力摇摇头,拥紧被子瑟瑟发抖,看上去好像特别畏寒。
“走,我带你去医院。”边说,她边拽住他的手臂,想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可何澈就像是被粘鼠板粘在了床上似的,无论她怎么使劲都一动不动。
“我不去。”
“怎么能不去,烧得这么高,要是烧出问题了怎么办?”席朵急得满头大汗。
何澈只是晃晃手就轻而易举地挣开了她的钳制,反复咕哝,“不去不去……”
席朵在心里暗暗骂了几遍“死小孩”,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犟起来就跟个臭小鬼一样不讲道理。
都说小鬼难缠,小鬼难缠,怪不得陈汀会说他的助理不好找,可不嘛,除了自己,谁还能受他这窝囊气。
看他烧得云里雾里的,席朵也懒得跟他都嘴皮子。有道是君子不乘人之危,现在也不是出恶气的时候。
拿出手机在网上开始搜索发高烧的各种降温大法。其中有一条是用毛巾泡凉水,不断擦拭患者的身体,直至降温。
她转头走到浴室,想找一块干净毛巾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