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晴(105)

她面试时戴的是景雯的手表, 因为她太瘦, 手腕太细，表链宽了几指，挂在手腕上晃晃荡荡的。

钟淇掀起眼皮, 问：“你是不是对漂亮女孩都这样？”

那点钱好像在他们这样的公子哥眼中什么也不是。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李逸生语气有些无奈。

钟淇没说话。

会伪装, 不是善茬, 因为见色起意而一掷千金……她没有因为那张完美无暇的俊脸而忽略掉对他的初印象。

钟淇问他：“难道你单纯是出于好心？”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钟淇不适应这样直球的对白。

暧昧、拉扯、兜圈子, 她都可以, 她不需要在一段感情中认真。可一旦正经起来, 她气势就弱了。

回想他们相处的细节，他对她大方, 尽职尽责地扮演好好情人，一拍两散了, 又费尽心思补偿她，明明他不欠她什么……如果不是出于喜欢, 很难解释清楚他的动机。

她吞咽口水，没说话。

李逸生盯着她, 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再试试吗？”

温度从手心源源不断地传递至心脏。

他的气息逼近, 令她无法思考。

“试什么啊？”她眼神闪躲，明知故问。

“试着……”他顿了顿, “修复之前那段关系。”

钟淇抬起头，问他认真的吗：“你不觉得我俗？”

她一开始靠近他，只是好奇，因为戴卓说她和李逸生的前女友很像，后来熟悉一些，她生出求财的心思，再后来，她在工作上又利用他的资源，换做别人，早就戴有色眼镜看她了。

“你这是可爱。”

“可我只喜欢钱。”

“我正好有一些。”

“你这是恋爱脑。”钟淇撇撇嘴。

“因为你值得爱。”

钟淇让他接着夸她，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来。

李逸生说她狡猾，正要瞪眼，他又说她漂亮，她正要冷哼他肤浅，他又接着说：“还有勇敢，坚韧……”

她精明，狡猾，是只多变的小狐貍，却也是他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

生活对她实在太差，她却一直乐观地往前走。

钟淇语塞，她说什么他都毫不犹豫地夸她，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别说了别说了……”她捂着脸。

再说她要脸红了。

钟淇说，她要考虑考虑。

“考虑多久？”

钟淇看向他，眼睛弯弯：“怎么，李先生着急了？”

“嗯。”

钟淇觉得稀奇，他们都兜圈子这么久了，还在乎这点时间么。

李逸生斜她一眼：“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改主意。”

“我是那样的人么？”

李逸生上下打量她：“不是吗？”

这小狐貍，一开始就吊着他。

“我？吊着你？”钟淇觉得他倒打一耙。

“你一开始说地下恋，后来又说情人关系，还总是把交易、还债挂在嘴边，有事了也不愿意来找我，一天一个想法。”

他想戳破那层虚假的情人关系，总是被她推回界限内。

每每亲密，她总说是偿还，他也生气，便什么都不说。

“你！”她跳起来，像是发现了重大秘密，“好记仇！”

她没想到他心思这么缜密。

李逸生耸耸肩。

在她的言语麻醉催眠之下，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走心。

动凡心容易，动真心太难。

他是在他们分道扬镳之后，才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心。

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才“记仇”。

钟淇用手挠挠他的下巴：“快说说，还有什么要讨伐我的？”

他们难得有这样敞开心扉的时刻，她还挺爱看他不满的样子。

李逸生冷冷地抛了个眼神给她，说他是在陈述事实。

“还有，你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自己。”

这话他早就对她说过，可惜那时她没信。

钟淇垂下眼，失去了挑逗他的兴趣，“哦”了一声。

“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我跟她早就过去了，她有了她的新生活，我也有我的。”

钟淇问他：“你们为什么分手？”

李逸生眉毛拧到了一起，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似的。

怎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

氛围正好，为什么要提前任。

看他不想谈，钟淇反而来劲了。

“提她干嘛？”李逸生说。

“我就想知道啊。”钟淇理直气壮，“不是说要修复关系吗，修复关系就是要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些什么？”

“我问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不能有半句假话。”钟淇盯着他。

“那你也要对我坦诚相待。”

钟淇噎住：“……好吧。”

在钟淇催促下，李逸生不大情愿地讲了他和程恩菲的故事。

一开始，程恩菲写了几篇关注度很高的报道，知名度飞涨，后来进入电视台，也很受领导重视，还有出版社向她约稿，出了本书。

程恩菲父母对她期望很高，她在本地有一些知名度后，她父母便觉得她是名人。

“她家人觉得我配不上她。”

“他们嫌弃你？”钟淇震惊。

还会有人嫌弃这张脸？她连拒绝都做不到。

李逸生点点头，说是。

程恩菲父母和她一样，自尊心非常强。他们渴望名利，却对游走在生意场上的人嗤之以鼻。

可李逸生出于工作需要，有些应酬推不掉，有些酒局必须去。

“他们相信她的名气会带来很多东西，又不想跟我捆绑。”

“为什么？”

程恩菲父母希望她的公众形象是独立、正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