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晴(53)

“没动。”

景雯敏锐地察觉到点什么，问是不是李逸生给了她钱。

钟淇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景雯识相地没多问：“反正先平稳渡过这段时间。”

过了会，景雯实在忍不住，看了眼她的眼色劝她：“干脆谈恋爱咯，这种负责、帅气还有钱的男人去哪里找。”

钟淇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台阶：“我没打算谈恋爱。”

“……可他对你那么舍得欸。”

是，李逸生对她很舍得，甚至有些过头了。

这种舍得，不止是金钱上的，还有时间上的。

仔细想想，他一天的行程真的很满。

白天帮戴卓搬家，晚上又要去应酬，还是在刚出差回来的情况下。

可他还是挤出时间跟她吃饭，送她去医院……

钟淇掐灭燃起的感动火苗，哼笑一声：“有钱人在乎这些吗？”

她努力不去想自己越欠越多的事实。

景雯被钟淇的反问噎得语塞。想想也是，她爸对她也挺舍得的，但不代表就有多爱她。

自从在酒吧碰见那狐貍精后，景雯跑回家闹了一趟，本来要告诉爸爸真相，谁知道那狐貍精恶人先告状，她吃了个闭门羹。

于是她发了疯似的泄愤，在商场买包买衣服不过瘾，然后干脆去4S店刷了辆车。

钟淇听完，震惊之余，更多是心里拧得难受，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们都没来得及及时同步彼此的近况。

景雯倒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替她将一缕坠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长叹一口气，说也对，男人嘛，都那样。比如我爸，比如你爸。

两个人无奈又苦涩地笑了。

还没聊完，相熟的护士朝这边走过来，敲了敲楼梯间门的玻璃。

钟淇拉开门，护士说，那个人又来了。

钟淇一头雾水，眨眨眼指着景雯：“刚才来的不是她吗？”

护士说不是，是个男的。

钟淇和景雯顺着护士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POLO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钟淇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认出那人是谁。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她们走出楼梯间，朝护士站走去。

男人的衣领扣得精神板正，衣服没有一丝褶皱，但黑色头发下冒出的密密麻麻的白茬，透露出了他的真实年龄。

男人看到两个年轻女孩，迷茫的眼神忽然充满了激动的情绪。

看到男人的反常举动，钟淇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警惕性高，悄悄掏出手机，提前按了110。

只见男人走到钟淇和景雯面前，热泪在开口之前就淌下了。

“小雪？淇淇？”他试图伸手拍拍她们的头，“都长这么大了。”

钟淇和景雯默契地一起躲开，只剩他悬停在半空的手。

他尴尬地笑了笑，又理了下衣领，略显紧张道：“我是爸爸。”

第27章 第27章

钟淇曾经想象过无数次, 如果见到父亲，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梦到过他的长相，也在她脑中预演、排练过很多次相逢的场景。

幼儿时懵懂, 不明白为什么就自己没有爸爸，每每追问书琴, 得到的要么是敷衍, 要么是沉默。

后来她渐渐长大, 便愈发好奇, 好奇书琴当初到底爱上了怎样一个人。

可家人对此讳莫如深，就算她通过偷听书琴和外婆的对话，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过去。

因为不曾拥有, 所以异常期盼。

她开始羡慕别人, 羡慕钟雪, 至少姐姐见过他, 还一起生活过几年。

后来钟淇明白, 那个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

她所有的期盼都只是臆想而已。

她关闭了内心的小剧场, 不再演独角戏。

人生就是始料未及，没想到她停止没有结果的臆想之后, 那个人竟然自己出现了。

当他说出“我是爸爸”几个字之后，钟淇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她身体僵直地站着, 指尖有些发麻，不知所措。

景雯皱眉, 扯着钟淇往后退了一步，伸胳膊护着钟淇, 说他认错人了。

护士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问钟淇：“你不认识？”

钟淇甚至连点头摇头都不大会了，在景雯的提醒下, 她抖着手摸出手机，给钟雪打去了电话。

钟雪大概还在补觉，听筒里声音翁翁的，问有什么事。

钟淇不知该怎么称呼，支支吾吾半天，本来想说爸爸来了，又觉得这个人身份待确认，只能换了个说法：“有个人……他说他是爸爸。”

第一次说“爸爸”两个字，她喉咙干得发紧。

钟雪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等我”就挂断电话。

在等钟雪来的时候，那男人和钟淇景雯一起坐在走廊的金属椅子上，没有任何交流。

期间，男人几番想解释，看到钟淇凝神思索，又不安地闭了嘴。

钟淇焦灼地等着钟雪，眼神茫然无措，找不到焦点。

期间她无意识地抖腿，咬着下唇，直到景雯小小地惊呼一声，递给她手帕纸，她才发现，下唇已经有了血痕。

钟雪很快赶来，看到那个男人第一眼，她并没认出来，看到他和钟淇一起站起来时，她愣了愣，随后全身开始颤抖。

他们认出了彼此。

男人热泪纵横，正要上前，钟雪冲过来，问钟淇有没有让他进病房。

钟淇被钟雪的反应吓到，机械地摇了摇头。

钟雪发狂一样冲向那个中年男人，打掉他手中的花束，扯住他的衣领往楼梯方向走。

她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刷刷流了一会儿，才哭喊着让那男人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