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109)
沈泽清拨弄着绢纱,“你想放吗?那也不是不可以。”
梁矜放一个出去,谁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抓了她。
“算了,会有火灾隐患,弄到水里还有的灭。我不能第二天上了新闻头条,说京大某学生纵火,身后竟有保护伞避责。”梁矜瞧见白色莲花里的蜡烛,想起来这灯的造型是比着自己在州城摘下的莲花做的。
沈泽清每时每刻都在留着她喜欢什么,再描摹画样似的送给她,以求她的喜欢而不是厌烦。
“嗯,我是你的保护伞。”沈先生此刻似乎很受用,丝毫没注意到他是违法乱纪人员的保护伞,跟□□一个性质的。
梁矜伸手,示意把打火机给她就行了。
沈泽清却把手搭上去,反手握住,十指相扣。
“怎么了?我要打火机,把手放上了我怎么点,那么傻气,我们两个迟早要在这里喂蚊子。”梁矜晃了晃手,一根一根地拎开那皎洁生光的手指,“不喂了蚊子,也喂鱼吃了。”
沈泽清耍了无赖,将口袋里的点烟的东西奉上,“你主动一次,感情不是为了我。”
“您不是也没吃亏吗?”梁矜无奈地点燃莲花中心的蜡烛,烛光摇晃,有细微的重影。
她双手捧着莲花,像是在西城寺捧着一束香一样。
真好,过个生日能许两个愿望。
莲花灯随着水逐流,梁矜望着那盏等顺着曲折回环的水没了踪影,湖里有的只是绿萍和凋落的花瓣,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唯留灯行处。
沈泽清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抽,无尽的寂寥里,梁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拢着的烟,挥着点出的烟草味,道:“我们回去。”
梁矜跟着沈泽清回去,不想那人记她的话记得这样清楚,非要大半夜地找出急救药箱涂她被蚊子咬红的手肘。
一小盒子薄荷味的药膏,碧澄澄的像是薄荷打成的汁液。
沈泽清丢了那支烟,指尖轻点着梁矜的手肘,慢慢地打着圈。
“功效没那么快,今天忍着点。”
梁矜的手肘顿时感觉到了清凉,她也没避着,撩起裙摆的一角说:“这里也有,我在家里买了药膏,涂着不管用,都今天了还没有消下去。”
沈泽清指尖一片莹润,去涂梁矜的小腿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
手指轻抚着小腿,一阵痒和一阵凉交错,轻飘飘地又忽然落到了实处。
梁矜耳畔是轻喘着的气,成熟的,稳重的,男人的喉咙里呼出的气,带着暗沉的哑。
沈泽清拽过梁矜的脚腕,裙摆摩擦着床上的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梁矜的心跟着一紧,脸颊到脖颈落下如雨点般的吻,她被沈泽清抱在怀里,裙子撩上去,直接坐在西服布料上,腿心不安地蹭着。
“矜矜……”
他抱着她叫她的名字,像是急切地想问什么,却又清晰地知道问出来的答案,欲言又止地三缄其口。
梁矜的呼吸不稳,她颤了颤睫毛,“怎么了?”
没听到回答,最后封住的反而是她自己的唇。
当初他们恋爱之前,梁矜就说过自己可以提分手,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走,却在此刻,脸上竟然表现出了动容。
可扪心自问,感动终将不是爱情。相离甚远的的身份只不过是助推的其中一个因,利益纠缠的开始,便最后也结不出纯粹的名为爱情的果。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梁矜闭着一双眼,即使她听见了也不能给出承诺。
惊涛拍岸的一记,她的唇溢出叫声,手挂在沈泽清的脖子上,求着人慢点。
沈泽清握住女孩纤细的腰,她如此地脆弱,可又那么地不屈,叫他没有办法。
他被救活了,然后又被一个人抛在黑暗里。
困蝶
梁矜宿舍里的行李都被打包到了西海街,几个统一花色的包,分门别类地装好了。
李丽云要过来一起收拾,梁矜打发她走了,说只剩下一些书要放书架里。
西海街的院子里什么都有,李丽云也觉得这些其他的物件不如依旧放在包里,她拿了熏香和干燥剂,装进皮具里就走了。
梁矜把专业课的书放进第一层的书架,方便拿取。收拾到这里,她坐在床上,给自己剩下的行李打了一张标签。
新开学的一年尤其热闹,一群军绿色的大一新生在阳光下曝晒。按照燕京大学以往的传统,他们要军训两个星期,最后进行一次深夜大拉练。
“我们那次晚上出发,我在路上吃了整整四个蛋黄派,”吴若灵比出四个指头,她想起那次非人的大拉练依然心有余悸,“凌晨到了学校,我早饭都没吃,撑得在床上睡到下午。”
走到一半,绕回学校,校门口还有学长学姐的乐队演奏,那眼神一个个地,仿佛在说终于轮带学校折磨大一的新生了。
“她不仅吃了四个蛋黄派,还把我剩下的半瓶水喝了,”万清雅眼神同情地路过晒成咸鱼干的新生,“看看,省状元市状元都成鱼干了。”
“我这不是噎得慌吗?你和矜矜都出了一半的水给我,这大恩大德我是不会忘的。”吴若灵指天发誓,她一转脸看见绿色的新生们晒得脸色发红,跟种在沙地里的红薯似的。
“物依稀为贵,到了燕京大学这个地界,才知道状元并不值钱。”梁矜撑着伞走过去,今天交上了论文,她下午要去休息一会儿。
万清雅拿着一把小风扇,暗暗地骂这该死的天气,一点入秋的迹象都没有,“别看他们了,快点走,不然你身边的溪城市文科状元要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