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171)
“醉鬼的话不能信,你不该带着我过去。”
沈泽清从背后抱着梁矜,指骨搭着鲜红的暗纹布料,似红梅覆雪。
“那怎么办才好,我最受不了你撒娇。”
沈泽清着实有些纵容梁矜,说着一些软话,便心慌得什么都要奉上给她。
梁矜想出办法,“你力气那么大,不如把我拉走算了。”
沈泽清轻声否定,“可矜矜,只要你想要的东西,除了离开,我都愿意给你,恐怕以后也是。”
翩翩
冬天的时候,舒夏来到燕京看望自己的小侄子。
侄子叫舒朗,小名文文,生得乖巧可爱,舒家二老在燕京购了院子,就希望能时常地见孙子一面。
“来,文文,给姑姑抱抱。”
舒夏进到屋子里换了件衣服,终于回到在港城时候的轻松状态。
小侄子舒朗还不会一本正经地讲话,蹦跶地跑过来,撅着嘴巴咕咕地叫,像是鸽子一样飞进舒夏的怀抱里。
万乐菱此时在跟颜江打牌,她的丈夫舒游就忙着盯紧到处爬的儿子不要受了伤。
下着雪的春节期间,外面天寒地冻,无非是聚会打牌,中间吃顿火锅,打到困了各回各家抱孩子睡觉。
颜江站起来,终止牌局,先要照顾客人,“哟,夏夏来了。”
舒夏把文文抱起来,颔首道:“颜江哥。”
万乐菱此刻见缝插针地找到一个机会,她往一旁站了站,偷瞄着颜江的牌,然后迅速地抬起头。
“好妹妹,你来了。”
舒游用胳膊接着舒朗,哄着他玩。
舒夏伸出有些酸涩的手腕,扣住自己嫂子的手掌,依在万乐菱耳边,“都这么久没见,你脸皮还厚得像城墙。”
知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了,还玩偷摸看牌那套。
万乐菱跟小姑子握手,然后咬牙切齿地用力,“别太羡慕了。”
要不是舒夏他哥输给了颜江,她至于顶上去跟颜江在牌桌上拼个你死我活吗。
输钱反正也输不了多少,至多能抵手上那块表,可是万乐菱必须找回她的场面以及她在牌桌上的尊严。
舒夏抽回手,结果不仅酸还疼,仿佛蘸进了调料碟子,还是加了辣椒的醋碟。
他哥和万乐菱的组合,是一个老实人一个老滑头。
他们正和舒夏叙着旧,沈泽清推门进来,怀里抱了一个女孩。
阿姨把沈妧小姐的帽子和围巾摘下来,便露出一双和梁矜极其相似的眼睛,从室外进来,雾蒙蒙的。
沈妧一靠近万乐菱,立即机灵地喊她“表姐”。
沈泽清表情认真地改正女儿的发音,“这是表姐。”
万乐菱握着沈妧的手,捏了捏,闻到小孩衣服上的奶香味,扬着音调问道:“妧妧,想不想表姐?”
舒游没看见梁矜,客气地问了一声,“小舅妈没来吗?”
“京大临时有个交流会,我们梁教授去开会了。”沈泽清说到妻子的时候脸上拂开了微笑,外面带进来的严寒也随之分解,外衣角上白色霜花凝成了透明的水珠。
他用手扯正了女儿系在脖间的粉色围兜,找手帕擦了擦沈妧的嘴角。
瞧见舒朗,沈妧的两只小脚蹬了几下沈泽清的衣服,扑棱着要去和表外甥玩。
万乐菱有意无意地在舒夏耳根子周围提醒,“妹妹,是不是该给红包了?”
真是要把人吓魂飞魄散,还好意思要红包,舒夏装作不懂,“什么红包?”
“这见面礼给孩子的,又不是给我的。”万乐菱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差点让舒夏相信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按我们这的习俗,不要你们那分量的红包。”
舒夏嘟囔知道了,从包里掏出封住的红包,金碧辉煌的包装,仔细摸是一张银行卡。
照着万乐菱的胃口,这个红包是放不下那么厚一沓现金的,她为了让万乐菱满意,干脆往里面塞了一张银行卡。
谁让她侄子可爱呢,给多少钱舒夏也乐意。
万乐菱收了一个红包,又要接着坑舒夏一把,“两个孩子呢,不能搞差别对待。”
“你没听见妧妧叫你表姐吗?”舒夏向万乐菱解释,“我们两个是同辈,还需要红包吗?”
“需要。”万乐菱不跟舒夏废话,她每天坑蒙拐骗赚钱都赚疯了,这点钱怎么还舍不得。
舒夏确实还准备了另外一个红包,到底妧妧也是她妹妹。
万乐菱一把夺过来,她拍了拍舒夏的肩膀,“文文姑姑,新年快乐,祝你明年财源广进。”
广进的是你的口袋吧。
舒夏以前不仅要跟万乐菱二八分,现在为了孩子还要直接送钱给她。
以前她就害怕万乐菱成为自己嫂子,她那个不争取的哥为了能娶到人家,港城待不下,还跑到燕京发展。
舒夏扒拉开万乐菱的胳膊,“我要告诉颜江哥,你偷看他牌。”
万乐菱急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别这样,别走。”
她们两个的问题还没解决,那边两个孩子打起来了。
起因是为着一个玩具,不知是谁推了谁一把,然后另一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个说话不利索的孩子吵不过就哭,声音响亮。
小孩子的哭声尖锐,万乐菱真想捂着耳朵过去,她低声下气尽力地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可惜两个扯着喉咙哭号的小家伙根本听不进她的声音。
万乐菱终于明白以前的小舅舅是多么艰难了,自己是孩子,到节假日还围着一圈擦鼻涕的小孩。
他们小时候哭天抢地,也没比这两个祖宗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