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69)
苗安见她已经放好,俯腰将最后两本字典都摞在了一起,“梁矜,别下来了,我帮你递上去。”
两本字典摞在一起的重量不轻,梁矜为了安全,还是将两本字典分开放了上去。
收拾好书架,梁矜零落的两侧碎发被薄汗浸湿了些,头发的颜色便更加乌黑地贴着,“谢谢,麻烦你一直举着了。”
苗安重重地摇头,“搭把手的事,我们都是同事,互相帮帮忙没关系。”
梁矜和善礼貌地笑,苗安仰着头看她,却明白她下次就算遇到困难也不会找自己。
苗安一直都想不到梁矜这样的姑娘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直到上次亲自见到,那位梁矜从没提起过男朋友,他目送他们到门前,惊愕于梁矜男友的穿着打扮的名贵。
至于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型号,常被用来接待某些特殊的人物。
“梁矜,你男朋友开的车是N701,你为什么还要在书店工作?”
梁矜下着木台阶,苗安的声音在身后传过来,她有瞬间的失神。
沈泽清不愿意她在书店兼职的,他有那么多的钱,根本不在乎给梁矜的数目是多少。
自己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独立,可这点工资只是杯水车薪。
梁矜低头,恍然没注意到下去的脚跨大了步子,直直地踩了下去。
膝盖弯折下去,骨头撞击实木的响动。
苗安等不到答案,但是等来了梁矜的意外,他惊慌失措地要去扶梁矜起来。
疼痛清晰地在膝盖和小腿间走了一圈,像是音叉敲击时传过的颤动,已经无法挽回,梁矜的腿弯折,努力缓了缓神道:“别担心,我没事。”
苗安撤回被人漠视的手,苦涩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梁矜掀起裤脚,幸好是皮外伤,她利落地站了直身体。
“怎么了?”
店长查完账本,瞧见梁矜的奇怪,“梁矜她怎么了?”
苗安如实说:“膝盖磕碰到了。”
店长一听,将咖啡搁置在台面,蹲下身,“磕到了可不是小事,你带她去医院找医生看看,万一骨折就落了毛病了。”
苗安答应道:“行,我马上带她去看。”
这种程度的磕碰,骨折没骨折也不能确定,脚要是伤到了也得尽早去看。
苗安的手胡乱地解开工作服,“梁矜,我带你去,你腿脚不方便。”
梁矜试着走了两步,说:“我能走,自己去也没问题。”
“让他跟你去,在医院有个照应。我给你算工伤了,报销医药费,赶紧去。”店长拒绝接受梁矜的逞强,毕竟人是在店里出了意外。
梁矜的工作服被店长着急忙慌地解开,她想开口婉拒,店长已经扔了一把车钥匙给苗安,“开我的车去,快点。”
苗安接住钥匙,手被金属砸得嘶嘶地吐着舌头。
店长又着重地询问:“你会开车吗?”
苗安疼得口齿不清,“会。”
听到会后,店长才算抹一把汗,到门口把两人送走,告诉梁矜说今天不用回来接着上班,回去休息。
苗安踩着油门到医院,火急火燎地把车开得跟救护车似的。
燕京的大医院人满为患,医疗资源紧张,急诊的队都排得没有尽头。
因为不是什么大病,梁矜极有远见地选了一个小点的医院。
进去后,苗安给她挂了号。
梁矜等他排队回来,拿走了苗安手里的缴费单,将钱转过去。
苗安掏出手机看,钱一分不少,速度之快,甚至单子都没在手里捂热。
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入鼻是消毒水味,金属座椅凉透。
护士推着病床上的患者从梁矜前方过去,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痛苦地呻吟。
医院的病房里没有床位,走廊里就躺着一张张病床,整齐地排列开,仿佛是马路边,停车场里的汽车。
梁矜有些不适,“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苗安不知为何也跟着站起来,去卫生间他怎么能跟着去,只好挠了挠头说:“你去,我站在等着,反正到我们还要好长时间,不着急。”
梁矜走了,提着的挎包就在椅子上。
苗安帮人照看着提包,又躺下去,没一会儿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手里响了几声,苗安才确定是梁矜的手机在响。
米白的提包,拉链轻易地被拉开,手机不知疲倦地震动,苗安索性伸进去拿了手里放在耳边,“喂,您好。”
真是意料之外,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沈泽清眯了眯眼,依然保持了礼貌的风度,“你好,我是梁矜的男朋友。请问你为什么接她的电话?”
苗安被对面的气势震到,他看了看手机页面,显示着“沈泽清”三个字。
“我是梁矜的同事,她在书店出了点事。”
沈泽清在一通废话里找到了有效信息,梁矜在医院。
小儿子在书房里待着好好的,此时突然要走,沈雨石柱着拐杖,中气十足地挡在门前,“干什么去?”
“是不是去找那个黄毛丫头,待在书房里,我不许你去。”
沈泽清打了电话要车,“不关您的事。”
沈雨石气得瞪眼,坐下去的时候,紧随其后的沈老夫人倒出随身携带的药。
“不吃,吃什么吃!”
沈老夫人手里捏着药,小心翼翼地说:“你别跟泽清生气,等他腻了,自己就明白了。”
书房里发生的一切,方苑都看在眼里。
她匆匆走回房间,若是沈泽清喜欢上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学生,方苑巴不得他们父子吵架,但这女学生竟然还跟自己的儿子有关系,那火就烧到了她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