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73)
万乐菱叫嚷说:“什么人呀,她必须得给你道歉。”
梁矜没办法似的地放下裤子,她并非那种能受气的人。但是要想解决这件麻烦事,不能光靠她自己。
“下午我也要回宿舍睡一觉。”
万乐菱“嗯”了一句,在露台跟梁矜说再见。
“再见。”
梁矜走出露台,下身一件宽松的长裤落下来,腿上就什么伤都看不见了,只是她走得慢,精神气也不好。
万乐菱对着露台拍了一张照片,打了几行字,控诉了姚倩恶意满满的行为,着重强调了跟自己同行的梁矜膝盖还受着伤呢。
公开的一条动态,希望小舅舅能快点注意到。
沈泽清有没有注意到万乐菱不知道,沈颂年又抢了第一条评论,打了电话给万乐菱。
“表姐,梁矜她有没有事,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学校里传得挺疯。”
“我觉得你挺疯,什么事非要跟我打电话说,”万乐菱用手遮着头上的太阳,“这事不用你管,自然有人管。”
沈颂年抱着电话急得团团转,“我怕梁矜想不开,她性子要强。虽然说我们闹掰了,我不能坐视不管啊。”
“你坐视不管就是帮她了,”万乐菱突然停住,她道:“颂年,我劝你尽早放下。”
万乐菱极少这样称呼自己,沈颂年恍惚间意识到为什么表姐说不要自己管。
原来,梁矜根本就不需要他。
…………
在宿舍睡了一个小时,梁矜坐在床上,膝盖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她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聊天页面,辅导员问梁矜有没有时间。
梁矜:有,请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以往发给导员的信息半天回复一句,这条信息却回得快速,带上了急不可耐地催促,她要梁矜马上来办公室。
敲响办公室的门,梁矜已经猜到了是要处理什么事,但又不能确定。
没等梁矜自己拧开门把手,辅导员就已经开了门。
办公室里,除了站着的姚倩和辅导员,还有稳稳坐着的沈泽清。
想到他也许会帮自己处理这件事,或是找张明晗代劳,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辅导员勉强地笑,给梁矜让出一个椅子,“梁矜,进来坐。”
她这个职位没什么权利,哪个学生都得罪不起,整日不过和和稀泥。
沈泽清一来,校长办公室一气给自己打了好几通电话,明里暗里警告那人她不能得罪。
“谢谢老师,您坐就好。”
同样是学生,姚倩站着,梁矜怎么能坐着。
沈泽清起身,他今天穿了一件传统样式的上衣,不过分正式,玄色平添了压抑沉重的气势。
指节搭着梁矜的肩头,沈泽清让她坐下,问:“膝盖还好吗?”
梁矜平静地答:“还好。”
一边的姚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一副被罚站的样子。梁矜的膝盖还好,她的膝盖早已等得酸疼。
来不及惊恐和后悔,对方的靠山就找上了门,想要治她的罪。
沈泽清的手搭着梁矜的肩膀,站在她身后,缓缓地开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又什么想说的吗?”
他问的人是姚倩,辅导员也咽了咽口水,“姚倩,你肯承认你造谣梁矜同学吗?你年纪还小,知错就改,没人会为难你。”
看看,这就要让自己承认了,姚倩倔强地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话,“老师,我承认自己是有用词不当的地方。”
她都承认了,还能拿她怎么样。
沈泽清抬眼,淡声说:“既然承认了,那就给处分吧。”
困蝶
室内一时间陷入死寂,办公室的空调无声无息地散着冷气。
抽泣声缓缓地拉长,到最后发展成了哭声。
梁矜坐在椅子上,手扶着膝盖,微微抬了抬下巴。
姚倩哭得泪从眼里流出来,捂着嘴想要留住最后的体面。
她胆子那么大,甚至不惧怕梁矜那晚直白的威胁,沈泽清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她就笃信辅导员一定会给自己处分。
姚倩断断续续地说:“老师,我觉得这个处罚不公正。我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她又不是做了十恶不赦的恶事,为什么要处分她。
办公桌上摆着一包抽纸,辅导员一连抽出几张给自己的学生擦眼泪,面对沈先生提出的要求,她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姚倩。
“沈先生,两个女孩都是同学,一个宿舍的,闹成这样不好。”辅导员斟酌着用词,似乎用心考虑着,“道歉肯定要给梁矜同学道歉,至于学校处分,不是我一个说了算,您这次能不能宽容了她?”
沈泽清站在梁矜身侧,极有耐心地听对方说完,沉声道:“我来,是给梁矜撑腰,不是来宽容什么人的。”
梁矜感受到身后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手指搭着肩头,余光处,锦缎织出凄清的雪光。
强势的态度,容不得他人置喙。
辅导员就算是说出花来,这事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我知道了,沈先生。我会跟上面说。”
她只是姚倩的辅导员,又不是姚倩父母,犯不着低到尘埃里去求人,帮着说一两句好话,已经是她心肠软了。
姚倩明白此刻只有梁矜能救自己,最轻的批评教育处分都要公示全校,她不想在全校人面前成为一个造谣的骗子。
“梁矜,我错了,我给你道歉。照片我已经删除了,我就是一时糊涂。”
姚倩哭哭啼啼地补救,她无力地垂着头,无比地希望梁矜能同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