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请回答(139)
附近有早餐店,俩人随便吃了点。
钟斯琰租了一辆单车,问她要不要环海骑行:“我载你?你穿裙子不方便骑车。”
“那就麻烦你了。”
夏添坐在他的单车后座,海边风景在她身侧慢慢倒退。
凉凉海风拂面,初夏晨间的太阳并不晒人,带着一点温柔的暖意。
恍惚间,她想起去年中秋。
那好像是个有着金黄阳光的下午,钟斯琰也是这么骑着单车载着她穿梭在南塔的大街小巷里。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一起吃了晚饭,最后钟斯琰还送她回家。
回忆足够美好,令人想起来忍不住翘起唇角。
是太阳晒得人犯懒吗?还是起得太早犯困?
夏添双手虚虚抓着钟斯琰腰间的校服布料,昏昏欲睡。
也许有几秒的犹豫,但也只有几秒——
反正高考结束后,他们就不会再见了。
思及此,夏添顺从心意地,微微侧身歪头,轻轻将脑袋靠在钟斯琰后背。
闭上眼睛那一刻,她闻到熟悉的柚子香气。
莫名地,眼眶一热。
心里翻涌着什么,她分不清是难过还是不舍。
过去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却在十七岁的夏天,体会得这样深刻。
平稳的海边公路上,单车车头忽地歪了一下。
钟斯琰头一次体会到如此全身过电的感觉,失去平衡的瞬间,眼疾手快地重新抓紧了车。
单车再度平稳地穿梭在环海路上。
却在此刻,一颗心,彻底变得不能平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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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海路尽头有长长的木桥,桥的尽头在海里。
钟斯琰将车锁在岸边,夏添与他在桥上并肩而行。
今日太阳温柔得令人有些犯懒,俩人走得很慢。
海风吹起夏添的长发,那些柔软顺滑的发丝带着微凉的触觉,若有似无、转瞬即逝、一触即离地轻轻扫过钟斯琰的侧脸和耳廓,有时也挠一下他修长好看的脖颈。
有些痒。
钟斯琰目不斜视,喉结却不自觉滚动。
像有什么东西在口中,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咽下去。
夏添抬手把乱飞的发丝刮到耳后,偏头问:“钟斯琰,你以后想做什么?”
“嗯?”钟斯琰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走神,“什么?”
“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学医吧,你呢?”
“做个英语老师。”
钟斯琰忽地笑了:“挺好,咱俩要是忙起来,得挺难见次面。”
夏添转头看向海面:“嗯,是挺难见面。”
终于走到桥的尽头。
前方只剩一望无际的海面,不远处有指引船只航行方向的灯塔。
夏添回头看,来时路已被朝阳覆盖。
她忽然间很有想要说话的欲.望。
那天海上木桥的尽头,朝阳下的海风里,她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其实并没有太多逻辑,也并没有太多因果,但钟斯琰却都一一记住。
她有许多刺.激冒险的想法,去阿尔卑斯山滑翔,去许多人迹罕至的高山上滑雪,去陡峭危险的岩壁上攀岩,去探访传闻中恐怖的秘境……
这让钟斯琰想起她十七岁生日时的生日愿望——
“我想成为一个可以为国家为社会贡献自己力量的人,也想拥有绝对的自由,可以随时都选择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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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海骑行结束,俩人归还单车后,恰好碰上个沙滩排球俱乐部来海边开展活动。
夏添不会打排球,沙滩排球更不会。
钟斯琰带她过去凑热闹,她就在旁边看,也不怎么喊加油,却认真地看他赢了一场又一场。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隐没进云层里,天空变成灰色,晴天变成海风徐徐的阴天。
夏添上完洗手间返回途中,在海边独自吹了会儿风,决定叫钟斯琰回去复习。
她不想耽误钟斯琰,也不想耽误自己。
正要去找人,忽然听见声喊:“夏双喜!闪开!”
话音落下的同时,甚至夏添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钟斯琰已经冲到她身边,单手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放到旁边。
一颗沙滩足球几乎是从她刚刚站着的地方飞了过去,高度正好在她脑袋的位置。
足球主人跑过来,连连道歉,钟斯琰冷着脸让他赶紧滚:“眼睛要是长着不用就挖了捐给有用的人,要么就滚远点踢。”
对方没敢反驳什么,又说了几声对不起,跑过去捡起足球溜了。
夏添惊魂甫定地站好,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一瞬间被钟斯琰抱在怀里的感觉。
失重、完全依托于他、亲密接触、熟悉的香味、炽热的胸膛、漏一拍又加速的心跳。
刺激,却又充满安全感。
原来这就是,被抱住的感觉么?
或者应该说,这就是被他抱住的感觉么?
难以形容,难以抗拒,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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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夏添和钟斯琰下午要复习备考,秦姝和潘明武也一起加入进来。
这场酝酿大半天的雨,从下午落下开始,就好像没有要停的架势,且越下越大,最后直接升级成了特大暴雨。
几人在图书馆学习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不用排队太久的中餐厅,吃个饭的功夫,被这场暴雨困住。
窗外雨幕甚至模糊人影,有客人离开,立刻又被这大暴雨逼退,返回餐厅躲雨。
所幸复习备考的东西都在书包里,夏添泰然自若地留下继续认真刷题。
受她影响,秦姝和潘明武也是如此。
只有钟斯琰,确实没什么好再复习的,也不好在旁边玩手机影响朋友,跑去教老板读小学的儿子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