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请回答(182)
从前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叫她姐,这会儿倒是乖巧极了,一口一个姐。
多年不见,夏添拿捏不准他心里想什么。
想了想,还是保持平常心:“嗯,看着有点眼熟,你比从前长好看了。”
夏增咧嘴笑得更开心了:“是吗?我也觉得我长得还挺好看的。”
夏添:“……”
夏增似乎没觉得自己这话太过自恋,笑着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姐,现在在哪儿工作呢,做什么的啊?”
夏添没回应。
夏增似乎也觉得,以他们之间的关系,问这问题好像过于私密,很懂事地岔开了。
“我刚刚在这边跟同学打篮球,吃了饭现在准备回家了,你……还会……”
“不会。”夏添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否定了,“我不会回去,如果你拿我当你姐,你就别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夏增有些尴尬地“哦”了声:“好吧,我知道了,以前我小不懂事,可能有些欺负你,对不起啊,那我先走了?”
大概是怕继续待下去会很尴尬,亦或是旁边钟斯琰的眼神实在太灼人,夏增说完话就一溜烟跑了。
少年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吾悦广场热闹的夜色里,夏添还有些恍惚。
夏增居然没长歪?
瞧着好像还长好了。
不过,她还有另一件事很好奇——
夏添转头看向钟斯琰,钟斯琰坦荡地回视着她,眉梢微挑:“?”
她直言内心好奇:“他怎么叫你哥?”
“可能我长得帅?”
“……”
“倒也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我听说有些地方叫姐夫是叫哥的。”
“……?”
夏添缓缓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幻听。
钟斯琰却径直迈腿往楼下走了:“四月第一天,礼尚往来,我请你喝东西。”
夏添眨了眨眼,踩在露天楼梯上的脚有些虚浮,脑子也转动得很慢。
她忽然发现,从昨天在沈满心家遇见钟斯琰开始,他就好像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有点像——
很久远的从前。
她扶住扶手,抬眼朝下望。
人潮熙攘的夜市,钟斯琰轻快地穿梭其间,挺括背影,一如从前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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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遇见夏增这件事,夏添内心其实并不算太有波澜。从她决定回南塔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面对这种场面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和她想象中还不太一样。
夏增和她记忆中那个熊孩子差别实在太大,她甚至怀疑他被人夺了舍。
不过也有可能,人之初性本善,如他所说的那样,从前不懂事,现在懂了。
但也确实不可太掉以轻心,毕竟他妈妈林媛就是个挺会在人前装样子做好人的,保不齐他在林媛的耳濡目染下也学到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并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夏添没太在意这件事,毕竟如果定居南塔,遇见那一家三口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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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清明节。
今年清明节在周中,没跟周末调休,而是单休一天,所以回鼓岭时间上不太宽裕。
但这是夏添早就计划好的事,即便时间比较紧,她也一早就出了门。
可能是假期短的缘故,一路上没堵车,抵达鼓岭时还很早。
夏添在熟悉的香火店里买好了祭祖需要的东西,重新转车回到老家。
离开的这些年,其实她每年都会回来一次,给奶奶的坟头除除草,上上香,自言自语地跟她聊聊天,分享自己这一年的生活。
为了保证自己的行踪隐秘,她避开了所有祭祖的日子,不在任何逢年过节的时间,每次都随意地选择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她想夏成刚至少还是有一点良心,在她走后应该每年过年都有来给奶奶上香除草,毕竟她每回来的时候坟头看着都不乱。
上一次她过来,还是去年夏天,这次终于可以在清明节光明正大地来了。
夏添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上香烧纸,最后离开之前点鞭炮,也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想起那年夏天的钟斯琰。
那一年的鞭炮,是他点的。
等到鞭炮响完,确认周围没有火星会引发山火,夏添才放心离开。
刚下到山脚,忽然听见几声狗叫。
“汪汪汪!”
夏添转头一看,脚步立即顿住。
左侧方一条威风凛凛却又十足可爱的大黄狗,隔着几米远,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她。
恍惚间,这一刻像是在她的童年。
“大黄……”
夏添下意识叫了出来。
“汪汪!”
大黄狗冲她跑了过来,绕着她开心地转圈圈,仰着脑袋吐舌头,在她腿上蹭脑袋。
夏添眼眶一热,立即弯腰搂着大黄狗的脑袋揉了揉:“真的是你吗大黄?你不是……”
话没说完,看见大黄的尾巴,没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那上面并没有一圈白色的毛毛,所以,这不是奶奶家里养的那条大黄。
只是很像罢了。
夏添低头挨着大黄狗的脑袋落了一滴泪。
她怎么会忘了,怎么会忘了。
奶奶不在了,大黄也没了,这不是她在奶奶家的童年,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成年世界。
“大黄!”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大黄狗仰着脑袋汪了几声,从夏添怀里跑了出去。
夏添低头呼气,压住那阵内心酸涩,起身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有点眼熟,她看了几秒,认出来是离奶奶家不远的一个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