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指尖(98)
她在旁悄悄看着,很羡慕,也聪明地,不作多想。
有近距离羡慕谁的机会,就已经觉得满足。她们拿到的牌太不一样了。同住一个屋檐下又如何,程小小不会懂她的不甘和胆怯,没有人会懂。以后也没有人会像胡彦新一样给她捧场。
万静纯晕头转向地推门出去,想四处走走。
夏天的潮热迎面而来,让人涌起些趁夜兜风冒险的勇气。
她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想哭,一会儿爆笑不停,好像脑子里面坐了个白痴司机,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去哪。
酒越来越上头,她到路边找了个长凳,瘫下休息。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有什么念头蠢蠢欲动。
于是她掏出手机,摁下一个老早就存着,却从来没拨出去的号码。
管它能不能打通,能骂两句也是好的。
听筒里的嘟嘟声响了几下,就没了声响。
万静纯也不意外,这都多老的号码了,打不通也正常,不影响她即刻开骂。
“周煜,你个王八蛋。你内涵谁啊?你很了不起吗?不是,什么叫轻易打败她?我可没有临时抱佛脚啊。为了打败你们这种中了投胎彩票的人,我、我每天都练琴到很晚的。你什么意思?你说啊,你什么意思。你个王八蛋。哼,王八蛋。哈哈,还‘鼓励一下学妹’吧。哈哈,王八蛋。大王八蛋。”
这下总算稍微爽快了些。
词汇贫乏如万静纯,又翻来覆去,花样百出,骂了好几句王八蛋,才算满意:“行,今天就这样,我累了,下次再骂你,王八蛋。”
“你发什么酒疯?”
电话那头居然真的有个人说话。
“对。我就是。我就是疯了,被你气疯的。”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的打通了,万静纯有点心虚,声音和气势都比刚才收敛不少。
听筒里安静了一会儿,才又发话:“你和谁在一起……”
“关你屁事!”万静纯气得站起来,握着拳头直发抖,“到底关你什么事啊!”
听筒那头有点恼火:“万静纯,你……”
“到底关你什么事?我就算再也不弹钢琴,又关你什么事。”
她一句比一句小声,最终无力跌回长椅,因酒精作祟,头疼欲裂。
为什么非要让我弹琴,让我又经历这样的无望和挣扎。
电话那头,声音像是假的:“你在哪里?周围有人吗?胡彦新在……”
万静纯挂断了电话。
也不能全怪周煜,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她重新走回酒吧,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多喝几杯忘掉这些事。
这场骑行
喜事当头,万静纯这晚喝得前所未有的狂放,第二天睡到傍晚才清醒,并对程小小和王玉婷如何千辛万苦把她架回宿舍的事一无所知。
王玉婷见她从卫生间呆头呆脑洗漱出来,语重心长:“你这个酒量,还是远离销售采购这种的职业吧。”
万静纯像清宫剧里的太监,半跪着来了句喳。
天彻底黑下来,她才洗漱妥当,离开宿舍,打算填饱肚子,收了心,去图书馆准备毕业论文答辩。
结果刚走出宿舍的小合院,就被很不客气地叫住:“你说谁是王八蛋?”
一回头,周煜正死死盯着她,冷意冲天。
他还是穿着灰色连帽衫套装,这回拎着个摩托车头盔,斜靠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显摆腿长。
那树下平时总有小情侣在门禁时分你侬我侬,此时站着个帅哥,不知道在等谁,难怪刚才进进出出的女生,三五成群笑得春风满面。
万静纯有点脸红心跳地吐槽,你可真会找位置。
这下估计跑不了,她也没法当作没看见,悻笑一下,走了几步过去装蒜:“你叫我?”
周煜尽在掌握:“你不知道?那你回头干什么?”
回忆开始渐渐复原。
她好像是喝上头了,好像是一个没忍住,打了一下周煜的老号码。好像接通了,好像没有吧,怎么可能打得通,来了霖安他不换号码?不可能吧。好像确实骂了那么几句?不不,不可能吧。她怎么可能骂他呢。她怎么敢,虽然他是挺欠揍……但总的来说还是她欠得多点,给他道歉还来不及呢。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她怎么可能骂他王八蛋、臭王八蛋呢。
……好像真的可能。
一思及此,万静纯开始后怕,幸好他没搞个横幅在宿舍楼下维权,害她临到毕业晚节不保。
他们隔着几米互相喊话,一个礼貌得体实则心虚,一个表情寥寥实则火冒三丈。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群,频频侧目。
她只好又走近了点,小声商量:“你吃了晚饭吗?我们可以边吃饭……”
周煜:“我不饿。”
万静纯:“可是我很饿……”
周煜:“那你饿着。”
这人给脸不要是吧。
既然如此,万静纯也破罐破摔,手在胸前一抱,和他算总账:“是你先惹我的。”
周煜波澜不惊,微微蹙起眉:“我怎么惹你了?”
其实他昨晚翻来覆去地回想排查过,已经大概料到是哪句话被她听去多心,因而神色一滞。
可惜万静纯没发现。
“什么叫‘她持之以恒的付出不会被轻易打败’?你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吗?你怎么知道我是随随便便就想打败她?周煜,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我转学走了放你鸽子对不起你是一回事,这又是另一回事。要分开算!”
果然是这句。
他揉揉眉骨,很头痛:“我当时不知道你也参加了泽厚杯。有媒体在采访,有的场面话不得不说,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