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般(46)
“外婆。”乐谙轻唤。
“谙谙,”外婆鬓发已雪色四溅,“你对小喻,有没有感觉啊?”
乐谙微滞,有些沉默下来。
外婆慈爱地笑:“我看得出,小喻这孩子,是对你有意思的。”
她眼睫微耷,没有说话。
“谙谙,外婆就希望你啊,以后的对象能够真诚踏实。”
“外婆就想说说,小喻确实很善良。”
乐谙嘴唇翕动了些,她声音很轻,目光落向窗外:“外婆,我知道的。”
大二那年,叶乐沁20岁生日。正逢周末,喻星言和乐谙乘飞机去s大陪她过。
party上,圈里人大部分来了,乐谙也见到了梁炽。他们乐队目前已成功签约公司,现在人气扶摇直上,他本人更是名声大噪。
s大沿海,夜里气温骤降。少年穿了件黑色夹克,五官明晰,眼瞳清墨似蔚海,依旧好看,依旧冷淡。
那天包厢人群玩得嗨,群魔乱舞里,乐谙想疏解下倦意,就借故上厕所溜了出去。
廊道昏暗冷凄,乐谙穿过深秋的萧肃,刚要过拐角时,却见得角落里影绰的二人。
她顿住,是梁炽和叶乐沁。
叶乐沁微焉着头,卷发掩去明媚的脸庞。乐谙记得,她今晚似乎喝了很多酒。
“梁炽,我喜欢你。”
梁炽冷白骨节的手半折,烟色闪红。
半晌,他望着她,沉淡地摇了摇头。
叶乐沁仍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像是醉了。她只是转身,往一边的方向走了出去,留梁炽待在原地。
乐谙默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还不出来吗?”
梁炽倾身,眸光定定掠了过来,乐谙没办法,走了出去。
他没说什么,撇头望向屋外,嗓音平静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要去散个步吗?”
乐谙不懂,但心里有个没厘头的念头兀自冒出,于是她跟上了。
晚风清和,拥了身湿润的海汽,直直往行人脸庞呼。
梁炽走在前面,乐谙则亦步亦趋。
这个场景,像极了那个仲夏夜,她也是在梁炽后面,仰望他修颀的背脊。
本来不应该的。
明明才发生了些什么,她该有点自知之明地避嫌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来了。
“这片海,好看吗?”
梁炽蓦然发言,乐谙下意识望去。海面一望无垠,水浪搅着风起起落落,今晚无月,远洋淹没在黑暗里,不见其貌。
没等到她的回答,梁炽垂眸,几不可闻地出了声:“再好看,也不是真的啊。”
二人缄默。
乐谙忽然想起来,自己好久没听到过那个所谓AI的奇怪声音了。
好笑的是,说起这个,自己怀疑的还是梁炽。
所以梁炽,你是不是,真的有关于我的秘密啊?
对象
乐谙忽地腾升起一股勇气,她眼里染上点热意,看向梁炽:“梁炽,你到底,有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轻顿,面廓在夜雾铺陈下更为深邃:“会有那个机会的。”
“还没到时候而已。”
留下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句话,梁炽自顾自地抽身离去。
乐谙思绪混杂,海风好像喝了酒,非但没让她清醒几分,反而感觉到大脑火燎火燎地麻。
梁炽一个人行于夜色,他面上恢复那般寡情冷意:“已经到多少了?”
毫无波动的机械音缓缓响起:“85%.”
梁炽望着夜里的海,不咸不淡的声音里竟带上了一点自嘲般的笑。
“挺好的,不是吗。”
没人回答他。
唯有晚潮汹涌,湮没无闻。
……
夜色深重,乐谙自然没回学校,而是在叶乐沁外买的房子里睡下。
当然,也是出于担心叶乐沁,怕她一时伤心过度想不开什么的。谁知那晚她喝酒太多了,一倒床就呼呼大睡,还是乐谙帮她卸了妆。
第二天起来时,叶乐沁满头卷发乱舞,她脑袋还疼着,精气神很差:“谙谙,我跟梁炽表白被拒绝了。”
乐谙知道避免不了这个话题,安慰的话刚要说出,叶乐沁像打了鸡血一样,霍地又活力十足:“没关系,他身边又没有其他人!我还有机会!”
乐谙哭笑不得,属实也没意料到,叶乐沁这么快振作起来。
不过也让她放了点心,回校后的几天,她从那边圈里人打听到叶乐沁与平常无异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北京这边下雪早。又是一个雪夜,舍友们待在宿舍里聊天,乐谙在床上刷了会朋友圈。
她听到她们聊得很开心,好像是其中一个喜欢的网络主播开播了,其他两个在旁边观摩。
乐谙划着,看到喻星言晒了张图,正是那副乐谙去年送给他的手套。
底下评论清一色是“得了,喻哥又洒狗粮”
“喻哥去年发过来吧,看来真喜欢啊“喻哥每年冬天都要发出来一遍,你们还要上赶着吃”之类的话。
乐谙盯着那张图,默默点了个赞。
12月份的圣诞节,乐谙和舍友出门逛街。
商店前屹立着棵花枝招展的圣诞树,白雪落叶,彩灯徐徐,是个漂亮的心愿墙。
乐谙望着那棵树,正思忖着该该写点什么时,肩膀上被轻轻一点。
她回眸,撞进含着浅笑的杏眼,肤白貌美,气质出众。
“学姐,好久不见呀。”夏桑意笑眉笑眼
,漂亮得不像话。
乐谙瞳孔微微放大,喜出望外:“桑意?你也在这啊?”
乐谙记起来夏桑意是想考到中央戏剧学院的,这么看来,她应该是如愿以偿了。
夏桑意勾着柔笑:“我也来北京了,还想着碰不碰到学姐呢,说完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