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骗局(63)
张以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出来玩嘛,就是放松,不赶时间。
这里没信号,他们都玩不了手机。就躺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天光云影从笔直的树林上头掠过,阳光的脚步一点点从这头移到那头。张以舟枕着手臂,先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很多个女孩、或者女人。她们围绕着他,喊“张以舟、以舟”,也特别甜腻地叫“舟舟”甚至是“老公”。张以舟看不清她们的面容,但他确定,她们全是祁蔚。要是大白天看见这景象,还蛮吓人的,但是梦里张以舟特别高兴,谁喊他,他都应。
“张以舟!”
梦境和现实像竹蔑一样编织在一起,张以舟一时没分清究竟是梦里还是梦外有人喊他。直到祁蔚掐他的胳膊,他才痛醒。
“你……”
“看上边!”祁蔚打断他,指着天空。
张以舟一抬眼,漫天的繁星坠个满怀。穹顶简直像是罩住了地面,数不清的星星闪闪烁烁,好似一场无声的烟花。上一次看见这么多星星,还是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过暑假。
“给你。”祁蔚递给他一个手持天文望远镜,“十分钟后有流星经过。你信的话可以许愿。”
“嗯。”张以舟没有说话。语言有时候太无力,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此刻。
荒郊野岭里只有他们两个。森林沉默地包裹着他们,身下是寂静生长的绿茵,四周是飘忽不定的萤火虫,抬头又是浩瀚宇宙。渺小和宏大在此刻交汇,张以舟竟没来由地热泪盈眶。
他们等了十分钟,流星没有来。
“被骗了!”祁蔚说,“天文系的学姐说有流星,在这一片能看到。估计是她钓人出来玩的说辞。”
张以舟仿佛此时才找回语言功能,他对祁蔚道:“蔚蔚,我好像看见流星了……”
“啊,在那!”祁蔚一把将他的头扭回去看天,“来了!来了!”
至少有十道流星划过。用天文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们从宇宙带来的光。无法想象,它们在宇宙里有过一场多宏伟的旅行。也许它们出发的时候,地球都尚未成型,可它们抵达时,地球上已经繁衍了无数的生命。
如果生命是个偶然,那这场偶发性事件,也太浪漫了。
“你许愿了吗?”祁蔚问。
“许了。你呢?”
“没有。对流星许愿不如向我爸妈许。”
“……哎。”张以舟放下望远镜,侧身向她,“我告诉你我的第一个愿望。”
祁蔚对这个有兴趣。张以舟看起来总是淡淡的,好像除了对他学的东西,其它人和事,他都保持着远距离。没想到他真信这个,还有愿望。“你说说。”
“第一个愿望,想亲你一下。”张以舟认真道。
“哦呦……”祁蔚顿时像个色痞一样笑了,“不止可以亲一下,还可以做一下。”
“……”张以舟默然转了个身,面朝另一边。
祁蔚趴他肩头上,“好言相劝”,“来嘛,野外、孤男寡女、大晚上,天时地利人和。”
“要是性别对调,你这就是耍流氓。”张以舟说。
“不对调我也是耍流氓啊!”
“……你真是认知清晰。”
“来嘛,哥哥。”祁蔚的手已经钻过保暖毯,摸进去了,“多刺激啊,回去保证你念念不忘。”
“你黄//片看多了。没安全措施。”
“我带套了!”祁蔚从工装裤里摸出东西,邀功一样秀给张以舟看,惹得张以舟红透了脸。
“不行,一身都是汗,太不卫生了……”张以舟推开祁蔚。
正当两人拉锯时,林子里忽然传出异响,好几声,接连不断的。张以舟反手将祁蔚揽到了身前,坐起身警惕地观望四周。
“别怕。”张以舟低声道。
“嗯,我不怕。”祁蔚说。她何止不怕,眼睛里简直放光。
张以舟顿时警惕起她来了,“你想干嘛?”
“去看看。”祁蔚道,“我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打退过熊。”
“不行,还不清楚状况。”
“去了就清楚了。”祁蔚不由分说,挣脱开张以舟,打起手电筒向着声音源头跑去。
“祁蔚!”张以舟赶紧追向她。太不安分了……
祁蔚跑近了,立即关掉手电筒,靠稀薄的自然光猫腰靠近。张以舟死死拉住她的手腕,手心里全是汗。
祁蔚低声道:“朋友,我们可是跆拳道冠军。”
“业余的。”张以舟补充。
来不及争论业不业余了,远处的景象显露。他们才发现是三个男的在欺负一个穿花夹克的老头。老头的装备散落一地,那几个男的还在扯他的裤子。
“我去……变态!”祁蔚道。
张以舟皱起眉,忽然道,“你待在这。”话音刚落,他已经一个箭步跨了出去。
祁蔚自动把他的话转变成了召唤,“我来了!”她紧跟张以舟的步伐。在他一脚飞腿把其中一个男人踹开时,欺身而上,给了那男的一拳,把人打懵了。
两个业余冠军,对付普通人也够了。三下五除二就干翻了这几个不良青年。祁蔚让他们举起身份证件,一个个拍了照,随后就让他们滚了。毕竟这地方就算报警,警察也来不了。
祁蔚满意地拍了拍手,一回头,张以舟已经扶起那个可怜的老人家了。
“唐教授,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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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吗?”唐宋裹着毯子,闷了很久,终于开口。
祁蔚道:“有!中国白酒,可以吗?”
“Thank you.”他垂下眼皮,张以舟继续给他在伤口处擦碘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