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祝他好运吧(41)
谷芳菲剜了他一眼。
阮绪宁倚在厨房门边,看着拌嘴的父母,回忆起那些无忧无虑的居家时光,鼻头发酸。
扭头看见眼眶泛红的女儿,谷芳菲急了,一把推开阮斌,直接用油腻腻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哎呦,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贺家受委屈了?”
阮绪宁吸着鼻子:“没有。”
谷芳菲与阮斌相视一眼,像是约定好不拆穿任何谎言一般,双双闭上了嘴——即便女儿真在贺家受了委屈,他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了一家人。
阮斌瞄向妻子:“你不会还点了外卖吧?”
谷芳菲松开女儿:“当然没有。”
她看向阮斌:“你去开门看看。”
阮斌看向阮绪宁:“你去开门看看。”
深谙“谷女士”是站在阮家食物链顶端的生物,阮绪宁不敢怠慢,用手背擦着双颊的油光,走到玄关打开大门。
旋即,瞪大眼睛。
西装革履的贺敬珩就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不少礼品——他在国耀上学时住在小区五栋,又是楼下周家的常客,对这里并不陌生。
但阮绪宁依旧很讶异。
以至于忘了第一时间将人请进屋,而是脱口质疑:“你怎么来了?”
贺敬珩看着她,语气听不出真实情绪:“还不是因为你糊涂。”
阮绪宁原本是不糊涂的,听他这么一说,反而糊涂了:“啊?”
贺敬珩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熟门熟路地挤进屋。
他将礼品放在边柜上,目光逡巡与记忆中无差的布置,这才开始控诉新婚妻子的罪状:“结婚以后第一次‘回门’,你不带礼品就算了,居然还能忘了带老公?”
第19章 019
阮绪宁思考半天, 终于想起来确实有“婚后回门”这么一说。
只是,婚礼当天省略了接亲环节,婚庆策划团队也没有提醒新人后续相关事宜, 爸妈应该是不好意思明着提,才委婉暗示了好几遍, 结果她当真一个人两手空空跑回家蹭饭……
说没在贺家受委屈,谁信啊?
回过神来,阮绪宁喃喃解释:“我以为你今天会很忙, 所以就没喊你。”
“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
“没注意。”她挠挠头, “麻烦事都解决了吗?”
贺敬珩“嗯”了一声。
想来也是解决了——到家这么长时间,谷女士居然一句都没有八卦亲家, 肯定是锋源集团做了有效公关, 撤了热搜。
挺熟练的。
贺礼文果然不是第一次出幺蛾子。
正想着心思,贺敬珩突然俯身凑过来:“脸上怎么回事?”
说罢,帮她擦拭。
想到自己一直顶着张“油光水亮”的脸在和他说话,阮绪宁又羞又急,亦抬手去抹脸。
大小两只手不经意交迭, 被听闻动静走出来的阮斌和谷芳菲撞了个正着。
见到女儿和女婿相处还算融洽, 谷芳菲笑容满面,先前的猜疑和担忧烟消云散:“敬珩来啦?快,快进屋坐!”
贺敬珩客客气气叫了爸妈。
男人的语气神态过于自然,以至于令阮绪宁腹诽:这家伙是不是在门口偷偷演练过几遍才按了门铃?
还有专利收购上的事要仰仗贺家, 阮斌面对贺敬珩根本没有预岳父的派头, 他打开鞋柜,主动弯腰替女婿拿拖鞋。
没想到, 却被谷芳菲小声斥责:“蓝色拖鞋是周岑的,敬珩的是绿色——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区分的?”
周家还没有搬走的时候, 周岑偶尔会来做客。
再往后,又多了一个贺敬珩。
知道少年是贺名奎的孙子,阮斌与谷芳菲对他很是热情,更是在家里准备了两个男生的专属拖鞋,按照颜色区分。
见阮斌挨了顿训,贺敬珩边穿鞋边打圆场:“一样的。”
谷芳菲“啧”了一声,坚持道:“那哪儿能一样?”
确实,现在不能一样了。
如同得到了某种认可,贺敬珩不动声色挺直腰板,将目光从拖鞋上收回来,看了阮绪宁一眼。
误以为贺大少爷是嫌弃拖鞋太旧,趁爸妈张罗着收拾沙发,阮绪宁小声道:“下次来给你买双新的。”
物质需求一向很低的贺家少爷破天荒没有拒绝。
甚至,还提出了要求:“换个颜色。”
阮绪宁本能地捍卫起自己的审美:“这个低饱和度的墨绿色挺好看的呀,很有高级感……”
说到一半,还是决定顺从丈夫的意愿:“换成黑色的,可以吗?”
贺敬珩颔首。
他不懂低饱和度,也不懂高级感,只是单纯觉得绿色的拖鞋,不好看。
*
这一顿饭,贴着坐在一块儿的小夫妻各怀心思。
阮斌没抵抗住诱惑,盯上了贺敬珩带来了好酒,几杯下肚,终于借着酒劲摆出了岳父的架子;谷芳菲则回忆着两个小辈的学生时代,中心思想无外乎,看着长大的男孩如今成了自家人,怎么不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阮绪宁很喜欢家里保姆做的排骨汤,海带咸香,仔排炖到软糯,筷子一戳,瘦肉便散开。
她安安静静喝汤,余光扫向只吃面前一盘蔬菜的贺敬珩,又想起那家伙第一次在她家吃饭时的模样……
那天,周岑父母的公司开年会,邀请阮斌和谷芳菲作为准客户一起参加,临出门前,谷芳菲特意嘱咐保姆晚上多做几个菜,说喊了周岑来家里吃晚饭,顺便帮阮绪宁辅导功课。
阮绪宁翘首以盼。
到了饭点,一听到门铃响,她便兴高采烈跑去开门,没想到门外除了周岑,还站着个一脸不大情愿的贺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