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祝他好运吧(87)
语气酸溜溜的。
阮绪宁剜他一眼:“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很久以前, 她想要一颗酸甜可口的水果糖。
她许愿,她祈祷。
她鼓足勇气努力争取。
但是没能得到。
现在,她长大了,口味变了,期待也变了, 再收到一颗过期的水果糖,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而她的脸上确实没有半点喜悦。
更多的,是质疑:“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贺敬珩笃定:“我跟周岑是好朋友,他的心思,我是不会弄错的。”
阮绪宁闷闷不乐, 一只手自毯子里探出来, 暂停了手机里播放的音乐:“就算是好朋友,也不一定就清楚对方的感情生活——周岑说的, 他还跟我说,他都不知道你的情史。”
贺敬珩:“……”
有一种“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错觉。
阮绪宁无心挑拨两人的关系, 只沉浸在失落中:“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周岑他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表白啊?”
贺敬珩黑眸一沉,依旧有所保留:“周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即便你和他在一起也未必会真的开心——他有自己的苦衷,如果有机会,自己去问他吧。”
眼下,周鹏和岑莲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欠款和罚金也在一笔一笔缴清,有谷芳菲女士那张关系网,这些事,迟早会传到阮绪宁耳中。
她是有权利知道这些,但不是现在。
顾及周岑的自尊与体面,贺敬珩不再多言:“我答应过他,要保密。”
然而。
妻子的审判并没有结束。
不等贺敬珩回复,阮绪宁便曲起双腿,团于沙发一隅,用薄毯将自己从头到脚紧紧包裹住,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鼻音:“周岑不让你说,你就一直保守秘密;周岑不肯争取,你就答应和我结婚;周岑让你照顾我,你就对我好、每天换着法子哄我开心……”
她越说越委屈,长睫被眼中的水雾沾湿:“我不是你们两个用来表达深厚友谊和高尚品格的工具。”
寥寥几句,便勾勒出他与周岑的自私、自负。
他们凭什么擅自决定一个女孩子的归属?
贺敬珩喉咙干涩,眼眶欲裂,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先前自诩大度的“成全”,竟然也是对阮绪宁的一种伤害。
被巨大的悔意冲昏头脑,他迟疑又恐慌,思前想后,只能回答另一个质疑:“我对你好、每天哄你开心,是因为我想对你好、想让你开心——我做这些,与周岑无关。”
阮绪宁喃喃如若自语:“那与什么有关?”
贺敬珩反问:“你说呢?”
轻唤了一声“宁宁”,他单膝跪下,态度真挚地再次道歉:“如果你现在需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掀眼间,他看见一颗眼泪顺着小姑娘的脸庞流下来,抬手想要帮忙抹掉,她却故意将脸别开。
贺敬珩识趣地收回了手,继续等待着审判结果。
阮绪宁用手背抹掉眼泪,抽泣道:“我现在确实需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也与周岑无关。”
只想知道,贺敬珩对自己的想法……
有没有喜欢?
有多少喜欢?
还是说,只当成一个不用背负任何道德谴责的消遣玩意儿?
阮绪宁的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移,腹稿还没有打完,贺敬珩的手机铃声便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只响了一下,紧接着又传来短信的“叮铃”声。
贺敬珩纹丝不动,满眼都是她。
阮绪宁却示意他看消息。
见对方握着手机拧动眉头,她努力平复好情绪:“怎么了?”
贺敬珩语气明显有点不耐烦:“国耀校友聚餐安排在今天晚上,这个苏欣蕊,真是……”
他抬手捏鼻梁,没有往下说。
苏欣蕊也是国耀校友,那她今晚应该也会去的吧?
阮绪宁抿了下唇,赌气道:“你快去,回来再聊。”
过期糖不能吃。
没过期的,糖里可能有屎。
她将头顶上的薄毯又往下扯了寸许,遮住贺敬珩的视线,暗忖着:这个糖,也不是非得吃不可。
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开心。
心无旁骛地画甜甜的少女漫画。
绝不让男人成为她这颗画坛新星冉冉升起的阻碍。
……
豪言壮志刚想到一半,就撞上贺敬珩的视线:“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
阮绪宁没说话,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贺敬珩先表态:“你不去,我就在家陪你。”
她闷哼:“你忙你的,我不需要你陪。”
这句话在贺敬珩听来,等同于“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他轻不可闻叹了口气,坚持要留下来:“……又不是非去不可。”
原本就有私心。
他想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爱意,如今却又开始担心,也许没这个必要了。
知道拗不过贺敬珩,又不希望他因为顾及自己而失信于人,阮绪宁想了想,战略性撒了个谎:“你先走吧,把聚餐地址发给我,我稍微拾掇一下,然后让柴飞送我过去。”
*
聚餐地点定在城南一家私人会所。
临走前,贺敬珩又确认了一遍邀约信息:
『贺总,春盈江888包厢,他们都到了就等你呢,别忘记』
『我手机没电了,这是李总的私人号:)』
两条短信均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能够确认,是苏欣蕊无疑——她习惯在句末加标点符号组成的表情。
记挂着阮绪宁,贺敬珩略有分神,途中几次想打电话询问她有没有出发,又担心她还在气头上,最终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