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夏日(17)

陈彧忽然明白了曾经的那些违和感从哪来。

荀舟本该是热烈张扬、活泼靓丽的人，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冷淡疏离，距离感很强，为人处世低调谦虚。

陈彧眼里映着她的身影，视线静静地落在她，怕是扰了这梦境般的场景。此刻心里好像也被吹起了涟漪，一漾不平。

舞毕，荀舟听着周围的鼓掌声，微微喘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曾经的舞台上，便情不自禁地笑了，殊不知眼睛已微微潮湿。

退场后，荀舟和邓鹿璐、许筱诗她们一起回班换衣服卸妆。

荀舟去厕所换衣服，换完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听到有人聊天进来，还提到了自己。放在门把的手没动。

“荀舟这次怎么把你风头抢了？她不是不会跳舞吗？故意的吧这是。”

“这不肯定的？之前练舞我们又不是没在外面看过，荀舟根本跳的不行好吧，之前装的吧。”

……

荀舟听着门外的声音，垂睫敛下了眼里的情绪。

背人

谈月站在一旁卸妆，本来想靠着演出吸引陈彧的注意，跳完舞回头却看见陈彧盯着旁边的荀舟，心情直跌谷底。

“看不出来呢，没想到这么心机。月月，你得提防点她，她现在还和陈彧同桌，别到时候陈彧——”

虽然她的确不喜欢荀舟，但是听朋友这样骂荀舟很不耐烦，正想回怼，话还没出口就听到马桶的冲水声，三人忽然意识到厕所里有其他人。

“吱呀”一声，谈月就借着镜子看见荀舟推开门出来，漫不经心地走过来，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一个女生挪步让到旁边，荀舟把衣服放到洗手台上，伸出胳膊洗手，然后又挤了点洗手液，厕所里只有水流声。

谈月看着镜子里的的荀舟，想说些什么，谁知荀舟突然抬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女生，最后视线落在谈月身上。

只一眼，荀舟就甩甩水转身拿着衣服走了。

“靠，拽什么啊？”

“你看到她那眼神没？什么意思啊她这是？”

“你们能不能把嘴闭上？”谈月冷声骂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啊谈月？我们不是在帮你讲话吗？”

谈月没理，继续拿卸妆棉卸妆。脑子里想到荀舟刚刚的眼神。

警示、告诫、可能还有点失望。

谈月吐了口气，“你们以后别再说荀舟了，我们班其他人也不行。”说完拿着卸妆水走了。

荀舟换好衣服去观众台坐着，拿出纸笔写加油稿，一共写了三篇，陈彧占两篇。写完后看了下旁边的许筱诗。

“你怎么都是给乔竹宇写的？”

“还不是因为他！他让我只能给他写！否则不帮我补习了。”

荀舟听闻挑了下眉，看着许筱诗试探道“他给你补什么？”

“数学和物理。”许筱诗皱眉嘟囔着，“不过我的语文笔记本给他拿去复印了，算是抵过一门，居然还差一门！”

许筱诗愤愤然没控制住力道，纸被笔戳出个洞。

荀舟看到笑了笑，然后起身把加油稿交了，又回座位低头写题。

下午有女子1500比赛，荀舟准备好就去操场检录，然后在跑道上拉伸。

到荀舟一组时，班里很多同学在加油，荀舟感觉自己好像听到陈彧的声音，远远望到观众席，可惜没戴眼镜，只能看到栏杆处一个高高的模糊的身影。

荀舟回过头看着前方的跑道，抿嘴笑了下，枪声响起，脚步迈开，挥动胳膊，拼命冲刺。

荀舟很快占据到第一的位置，冲刺了将近四百米，开始慢下节奏，调整呼吸，保持体力。

每次经过观众席都能听到吶喊加油声，荀舟握紧拳头。

最后一圈，有个女生慢慢追上来，与荀舟并肩齐平，在跑道外侧。

荀舟想超过她，可根本绕不过去。最后一个弯道200米冲刺，荀舟拼命加快速度，突然脚被旁边的女生跘了下，直接摔倒在跑道上。

女生脚步停了下，回头看了眼荀舟，最后又接着向终点处跑。

观众席发出惊呼声，荀舟好像看到有人从终点线跑过来。咬着牙爬起，没顾上伤势站起来。

我——怎么——能被这种人——给超了？！

荀舟极力奔跑，脖子上暴起青筋，汗珠从额头滚落，口腔里满是铁锈味。耳旁是呼啸的风声和吶喊声。

眼看离终点线越来越近，荀舟最后闭眼冲刺。

听到哨声时荀舟勉强停下，周围一下沸腾了，睁开眼就见荀柏林、许筱诗、邓鹿璐、何旭辉，还有陈彧和班里很多同学都围过来。

裁判宣布荀舟第一名，听到结果荀舟轻轻笑了下。

荀柏林从观众台冲到面前看到他姐右腿膝盖血肉都翻了出来，血沿着小腿流到脚踝，浸湿了袜子，左腿破皮，伤口也洇着血。荀柏林眉毛紧蹙，黑着脸离开。

荀柏林拦住想要退场的女生，冷声道，“去道歉。”

女生自己恐怕也没想到会让荀舟伤成这样，有些心虚，看了看围上来的人，小声狡辩着，非要离开。

荀舟被邓鹿璐和许筱诗左右扶着荀舟去医务室，回头看了眼那个女生。周围围了一群人，担忧地看着荀舟，帮忙拿东西撑伞。

“看着都疼。”许筱诗皱着眉心疼地说。

“她——犯规，跑得——也没我快”荀舟一边疼得抽气一边笑着回。

“这种时候还想着名次呢？那女的——”邓鹿璐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拍了下肩膀，转头就看见陈彧皱着眉站在后面，众人让开一个缺口过道。

“我来吧，这样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