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夏日(72)

就在自己慢慢松懈下来，默默补瓜的时候，荀舟突然发现这一轮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包括自己和陈彧。

“石头、剪刀、布！”

另一个女生退出。

荀舟和陈彧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荀舟剪刀，陈彧石头。

周围一圈同学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俩人，一脸的吃瓜相。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陈彧问。

“真心话。”荀舟回答，然后看向陈彧，不加回避。

这种情况再回避就很容易暴露。

陈彧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荀舟。

“你讨不讨厌我？”

这一瞬，荀舟心跳漏了一拍。

众人皆是一愣。

这话与前面轻松搞笑的氛围格格不入。

而且，这也太反常了吧？他俩不是早在一起了吗？

荀舟隔了几秒回：“不讨厌。”

这个问题没有太意外，最起码荀舟还可以真实回答。

男生随即点点头笑起来，“那就行。”

这又什么犯规的话？

一个个“姨母笑”展露出来，荀舟在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回应的时候，下课铃响起，还没成形的尴尬暧昧氛围被打破，大家都眼神打趣地起身赶快退场，体育馆乱哄哄的，学生成群结队地离开。

荀舟起来正要和许筱诗她们离开，就被陈彧叫住了。

“荀舟，我有话和你说。”

邓鹿璐拉着许筱诗赶紧离开，还抽空给陈彧竖了个大拇指。路过的同学目光停留在荀舟和陈彧身上，窃窃私语。

荀舟觉得回避也不是办法，而且自己刚刚还说不讨厌他，现在不答应有些说不过去，于是点头答应了。

俩人来到体育馆的后门，这里基本没人经过，枝干遒劲的香樟和梧桐树屹立在旁边的过道，点点碎光落在俩人发顶和肩头，光线柔和。

“荀舟，昨天是我不对，做事情不考虑后果。这次我听你的，我会继续参加竞赛。”男生开口，干净明朗的声音响起。

荀舟正因为面前男生的那一句“我听你的”，全身发麻，还未反应过来，陈彧又开口。

“你欠我两个人情，还记不记得？”

“什么？”荀舟抬头问，其实脑子还混沌着。

昨天晚上到现在，荀舟都处在脑子不太清明的状态，题是能做，但一旦有关陈彧的，脑子就像是上锈的机器，卡半天运转不了。

“上学期，一次我运动会你受伤我给你带饭，还有一次是我骑电瓶车送你上下学。”

荀舟借着陈彧的提醒想起来，那是高中刚开学一个多月，在国庆假期前。

好像就是自从那次运动会，她和陈彧的关系开始变好，变得异于常人，只是荀舟都选择忽略了，让感情发展至此。

“当时我说我想到了，你再还我这两个人情。”陈彧低头，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现在我想到了。”

“你高中剩下这两年”

“能不能等等我？”

等我

穿堂风吹过，卷起少年们地衣摆。

荀舟还晕晕乎乎地站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心跳未经允许，擅自加速。

她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等他”，但是凭感觉也知道这话背后的含义是她本能想回避、却又期待的。

陈彧见荀舟没回应，弯腰直视荀舟的眼睛，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问：“答不答应啊？”

气息吹拂在荀舟脸上，她视线聚焦到突然近在咫尺的面孔，细小的绒毛在光下跳跃，高挺的鼻梁近在眼前，眼神异乎寻常地认真专注，平常散漫乖张的表情通通消失不见。

荀舟生怕慢了似的撇开视线，想往后退，可是双脚跟钉在地上似的移动不了半分。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陈彧又把两手撑在膝盖上，目光未偏离丝毫。

“高一结束过后我就不在这个校区了，后面应该很难再见到你了。如果今年顺利的话我应该能进国家队，那样明年我就要去北京上大学了，见面会更难。”

男生这时说话不急不慢，声音不大，是真的在想未来的每一步，带着荀舟一起去看后面的两年。

“你后面两年能不能别忘记我？也……”

陈彧停顿几秒，“也别喜欢上别人行不行？”

撑着的双手微微发抖，陈彧下意识憋住气息。

他真的很怕他和荀舟几个月不见，再回来的时候荀舟会把之前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感情忘记；

真的很怕两年之后，荀舟会假装和自己只是普通同学；

最怕的是荀舟有了喜欢的人，甚至是对象。

所以他现在必须提前把话说好，得让荀舟答应自己。

他承认自己很自私，但他不管，他必须得到荀舟的承诺才会安心地去比赛。

陈彧盯着荀舟的脸，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荀舟别过脸，睫毛轻颤，掐指腹已经不再管用，她好像失去了感知。

未提的“喜欢你”这三个字却藏在每一句话里，明显得让人再也无法忽视，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

荀舟竭力平复心情，过了半晌轻声回答。

“两年时间忘记同桌，任谁也做不到。”荀舟又回头直视陈彧的眼睛。

“高考前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一切以学习为主，这你也知道。”

女生冷静理智地回答，把明明让人遐想旖旎的问题回答得如同标准答案一样，但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这个年纪的演技，总得有缺陷。

陈彧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注意到荀舟的耳朵便直起身来，笑着轻咳一声，伸出右手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