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夏日(75)

幼儿园汇演哭着穿裙子跳《小天鹅》；

小学体育课嫌老师上课无聊，直接把一片草坪拔凸了；

夏天中午午休翻墙出去给班里同学批发冰棒，正好被校长逮到；

初中和一群男生举报老师强制要求课后补课；

……

荀舟听着陈彧从小到大的趣事，有些遗憾自己没怎么早点遇见他。光是间隔这么多年，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听这些事，都会觉得当事人是个可爱善良又热情的人。

“诶呦，你不知道上学期他突然要走读回来住，可没少让我和他爸少操心……”

荀舟愣怔，听阿姨把话说完问：“他不是一直都走读吗？”

“不是啊，一开始住校，一个月就不干了，非要回来住。”

荀舟算算时间，开学一个月，那就是运动会那段时间。

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胸口跳跃、沸腾、迸发。

荀舟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这么早么？

是自己一直都选择忽视，选择自欺欺人。

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有试探？会不会对自己的回应失望难过？那次自己要和他分开，他是不是特别难受？

荀舟突然很讨厌自己明明也喜欢陈彧，但是不敢说。

她到底怕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明令校规是原因之一，但是根本原因荀舟也不知道。

此刻她的脑子一团乱麻，顷刻间又突然很庆幸自己上次答应陈彧。

答应他自己会等他。

可是耀眼如烈阳的人是他，可能提前去上大学的是他，会见到更广阔世界的人也是他。

但是陈彧让自己等他。

心脏被包裹，酸楚、温暖、后悔……

荀舟拼命往下咽去压住，她真的辜负他太多，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嘴角的涩意忍受不住，荀舟低头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突然脸侧一热，被什么东西贴住，荀舟揉了下眼睛回头。

陈彧弯腰站在自己身后，奶茶贴在自己脸侧。

“我爸买的，不用谢我。”

说完待荀舟接过奶茶，手就收走，温热的手指触碰没有一秒又分离，陈彧又笑着拿出一杯奶茶放到他妈面前，然后回到自己座位旁边的小马扎坐下，还偏头朝荀舟笑。

注意到周围一些人的眼神，包括陈彧的爸爸妈妈，荀舟向陈彧爸爸道谢，目光与陈彧交汇，扯出一个笑容。

陈彧见荀舟表情僵硬，心情有些低落出神地样子，还以为她因为自己没有人来参加她的家长会而难受，瞅一眼周围，偷偷掏出手机给荀舟发消息。

-奶茶是热的

-听说特别好喝

-你赶快尝尝

荀舟口袋里的手机接连振动，家长会还没正式开始，荀舟打开手机见微信上有信息提示，点开就见到陈彧发来的三条消息。

胸口一阵暖流淌过，荀舟抬头注意到自己和陈彧妈妈的奶茶都是纸杯，陈彧爸爸和陈彧的是透明塑料杯，奶茶上浮着冰块，杯身还挂着水珠。

荀舟低头撕开吸管包装袋，插入奶茶杯里，低头喝一口，口感酸涩又清甜，是她喜欢的口味。

荀舟把举起奶茶，手一转，看见杯身侧面贴着标签。

“柠檬红茶，无糖，热”

如果是之前，荀舟会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陈彧知道自己的喜欢的口味是巧合，给女生买热的饮料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但是现在不会了，荀舟知道这是陈彧对自己的特殊的关心，只不过遗憾的是，她并不能对这份关心作出回应，还要装作自己不知情。

荀舟打字回复陈彧。

-好喝，谢谢你

-好喝就行

接下来家长会也正式开始，周茗控场能力很好，既能让家长放下疑虑、渐渐增长对她的信任，又能照顾到在座的学生，不会让气氛太凝重。最后还提到了家庭关系，希望家长能多照顾孩子的情绪，多陪伴孩子。

家长都认可地点头，荀舟坐在台下，抱着书包，手捧着奶茶，微微出神。

她已经不太记得曾经家庭和睦的氛围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就是陈彧家那样，虽然只去过他家一次，但是轻松幸福的氛围是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的。

荀舟很容易走神，小时候思绪天马行空，上课只能听一半左右的内容，所以小学的成绩并不好。

只是后来荀舟会逼自己专注听课，每次一走神就会掐指腹，写题的时候计时，看着一点点消逝的时间，紧迫感来袭，走神的次数才慢慢减少。将近一年的时间，荀舟才改掉这个毛病。

周茗一进班就发现荀舟家长没来，毕竟座位上坐的是自己妈妈，俩人仅仅眼神交流，周茗就明白大概情况，于是就把让荀舟家长发言这一环节暗自取消了。

家长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放学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人群熙熙攘攘拥挤着下楼，荀舟刚到一楼就看见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站在荣誉榜前。

看背影看着还是年轻的，没有丝毫中年人发福的迹象，但是荀舟知道男人的面容已经有明显的皱纹了，时光终究在脸上走了一遭，留下无法抚平的沟壑。

男人好像感觉到视线，转身看见荀舟，露出温和的笑容，朝女儿走来。

“粥粥，家长会听得怎么样？”张舟林伸手提起荀舟的书包提手处，荀舟顺着把书包放下来。

“还行，跟平常家长会差不多，聊聊学习什么的。”荀舟垂眼看着地面，停顿片刻，“你来了怎么没进去听？”

“迟到就不好再进去了，所以就在学校里转转，别说，学校环境是真不错，不愧是省重点，学习氛围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