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叔叔(8)

谢叔叔：我跟她和平分手，与这些无关。

那件事虽然后来有了转机，但被毁掉的名誉和事业没法再复原。她敢说，他们一定是在那时候分手。虽然她只跟这个“婶婶”见过两次面，但印象很深刻：鲍星晨永远满格斗志，这样的女孩，事业心特别强。她既不会接受谢景尧这样心浮气躁的菜鸡学生，也不会停下脚步，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治愈没有翻身机会的男友。

有点冷漠，但这就是现实世界，没法苛责。

Sin:好的。

她想起降级的表，还有低调的平价汽车，有些担心他的经济状况，于是又发:谢叔叔，我手里有点闲钱，要是有什么投资机会，带带我吧。

谢叔叔：好的。

谢叔叔：上午有空了呼我，一天要点三次。不要盯屏幕了，早点休息。

要不我自己来吧？

她能吗？

她拆了新买的这盒，取出一支，没拧开，悬空乱挤，闭着眼喊口号演习。

这样的假把式没什么用，早上试了四十分钟，还是不行——她对自己的信任度还不如对上谢叔叔。

当年她坚决相信他不会伤人，现在也百分百信任他不会伤害她。

7：53，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Sin:谢叔叔，我一整天都有空，你看哪个时间方便，我去商场那边找你。

谢叔叔：自由工作者，那边不是固定场所。

他发来一个地址：画友展，要不要过来看看？

Sin:我只学了个皮毛，你现在在那边？

谢叔叔：是的。

Sin:好，我马上过来。

关于绘画这事，谢叔叔不评价，也没有鼓励或者悬浮夸奖。他在展会门口等到她，先帮她滴好眼药水，再拿出票，征询她意见。

“进去逛逛吗？”

“好！”

两人一前一后检票进入展厅，之后就保持安全距离并行。

他不爱说话，也不会过多关注她，这种感觉舒服安定。她一处于这种状态就话多，压低了声说：“生活中常见的事物，一画出来感觉就不一样。好喜欢这只小羊，像我弟弟。”

他无声地笑着，为了配合她交流，倾着上半身来听，像是上级领导巡查，认真聆听下属的声音。

她因为这个梗没憋住笑，一出声赶紧咬住嘴，移步到下一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前一位画友喜欢动物，这位喜欢花卉。普通花型，规规矩矩的画法，是设计常用的元素，审美疲劳。她快速移到下一个格子，他在茶花前停留了一会再跟过来。

“谢叔叔，你现在住哪？”

“科技园。”

欸？

是共享一个地铁站的兄弟小区呢。

他说得更详细了：“8栋802，东门进去的第一栋。”

看来没有跌到谷底，就算不是自己的房子，那里的租金也不便宜。

“好的，改天有空去看看。”

他把这句客套当了真，当即邀请：“等会有事吗？一起过去吃个饭，猪肉和牛肉能吃吗？今早买了点还不错的梅头肉和牛排骨，还有条石斑，冻货。”

有点冒昧，但他这么热情，拒绝会不会让他多心？

“可以吃的，辛苦了。谢叔叔，这个票收费吗？”

“不。非盈利性质的公益活动，场馆租金和其它花费由画友会承担……10点以后可以竞买，筹集的资金拿来购买绘画工具和书籍，寄给山区的孩子。”

“真好。”

画友都是民间艺术家，作品接地气，观看的人很容易找到共鸣，大家都是这样边聊边说，跟逛画廊完全不同。

10点一到，她立刻回到那幅《山坡》前，这幅画没有高大上的主题，颜色单调，没人竞争。

他帮她找来工作人员。

起拍500，没人加价，成交金额就是这个。签字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从小数点上起步，凭空造出一个瘦瘦的零，再在后面补上小数点。

他选了一幅水墨画《江边》，在单子上签字后，把笔递给旁边的她。

“帮我也弄一下。”

她一边“做假账”，一边笑个不停。

两人各自扫码付完购画款，拿到了标品。

可能是第一次举办没经验，画友会考虑不周全，会场没有准备装画的袋子或盒子，好在都是小品33*33尺寸，抓在手里就可以了。

到了停车场，他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先开后备箱，腾出一只纸袋给她装画。

茅台？

“谢叔叔，这个又小又轻，不搞外包装没事，拿在手上就行。酒没了袋子不方便带着走。”

他笑，把袋子放在她脚边，然后解释：“这酒涨跌反复，有个朋友囤多了，最近现金压力大，所以帮他一把。不送礼，不需要包装，拿几瓶过年过节陪长辈喝。”

是你爸妈吗？

她不敢问。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谢爷爷和谢奶奶认定他就是凶手，毫不留情地痛骂他。

被最亲的人这样对待，他肯定很难受。

第 5 章

很特别的装修，地砖、家具、装饰，都是几何之美，但不是纯对称的那种呆板。

她蹲下来摸地板，惊讶地问：“谢叔叔，可以拍照吗？太好玩了。”

“当然可以。你随意，我去处理一下食材。”

她跟上去问：“这是毕达哥拉斯树吗？”

“是的。”

踢脚线上方是科赫曲线的三次迭代，也很特别。

她抬头，看到系上围裙的他已经开始忙活，就说：“对不起，我不会做菜，帮不上忙。”

“没关系。”

“谢叔叔，房子是你自己装修的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