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栖温(159)
“那也不行呀。”周女士眉头拧得紧紧的,“你看外头阴沉沉的,估计马上下大雪。周姨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昨天说好多住两天的。还是你觉得叔叔阿姨招待不周,住得不舒服了?”
“不。”他垂眸轻叹,清冷眉宇间突然染上些许可怜,“能住在这儿我很开心。但……我怕温也不愿意。”
“???”
立刻传来河东狮吼:
“温温,你欺负司澍了是不是?!”
“没、没有!”
“没有他为什么这样说?”
她气昏了,百口莫辩。这个卑鄙无耻又小心眼的人一定在为昨天的事报复自己!恨恨瞪过去时,他装作无辜地避开眼睛,做足了被原住民霸凌的姿态。
这下连老温同志都不相信她清白了,“闺女,不能这么不懂事。你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任性不讲理么?快劝劝司澍,让他别走了。”
“我……”
“你什么你!”周女士又一个脑崩暴击,“今天司澍不留下来,你也收拾收拾走吧。是爷爷奶奶家还是外公外婆家自己选,我伺候不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霸王了!”
“……”温也气笑了,咬牙切齿地拍下筷子,“好好,我成外人了是吧?靳司澍,听到没,留下吧!不留下我连安身之所都没了。这饭我也不吃了,你们一家三口尽情享用吧!”
说罢,愤而离席。
老温急了,照着她背影喊,“闺女,粥还没喝呢!”
“别管她!三个包子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你闺女精着呢,才不会饿着自己。”
三人对视扑哧。
……
回到房间的女孩并没好受多少,因为她发现才过去一个晚上,屋子的空气里竟然浸透了他的气息。
那是种清冷而疏离的味道,混合了鼠尾草、乌檀木和弗吉尼亚雪松。前调细腻t,后调沉静,任何调香师都调不出的深邃,一闻便知是他的私属。
她很清楚,自己有多着迷。
她拉开窗,让外头刺骨的风吹进来,试图用自然的力量带走这股叫人依赖的气味。可风太大了,窗帘和捕梦网被吹得乱七八糟,叫人心烦——
只好再关上,顺道从包里掏出什么塞他衣服里。然后坐床边发呆,再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泪来……
哭累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了,垃圾桶里堆满了擦鼻涕的卫生纸。她想去洗脸,又怕自己这副倒霉样子被人看见,便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观察。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已经没人了。
爸妈上班去了,他呢?也……走了?连行李都不要就这样走了么?
心蓦地一沉,女孩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然而厨房于此时传出碗碟碰撞的声响,她吓一跳,慌忙躲进卫生间。
原来没走!
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她飞快洗了把脸,再跑回房间化妆、换衣服、梳头发……
二十分钟后漂漂亮亮地出来了。
这次他果然坐在客厅里。
她拎包,换上低跟的长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他置若罔闻,专心研究平板上的花花绿绿的股票走势。
温也气郁,这回故意跑到茶几旁假装找东西。然而他还是不理,慢条斯理地挪了挪位置、还顺便调大了电视机的声音。
她彻底恼了,红着眼狠狠瞪了瞪他。末了还不解气,转身啪地把电视关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小跑离开。
臭猫!坏猫!烂猫!丑猫……她一口气跑出单元门,骂一句踢一脚冷空气,强忍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一定是生气了,再也不喜欢她了,所以才这般冷漠地无视她。搁往常,他若发现自己大冷天穿裙子、露出两截穿光腿神器的腿,是一定不会让她出这个门的。
自己明明还没说、也根本舍不得不要他,他就急不可耐地划清界限。真掰了,他第二天就能在外头彩旗飘飘!
越想越气,以至于没发现约她的闺蜜已经从前栋拐出来了。而逐渐走近的徐佳敏竟然忽视掉马路中央蹲着的自己,直接跑向靳司澍停在楼下的那辆阿斯顿马丁:
“我靠!豪车!”
“……”破防仅在一瞬间。今天被忽视了无数次的人再也撑不住,跌坐在雪地里“号啕大哭”。徐佳敏不惯着她,凭借自己一百五的体重将人薅起来,兴奋大叫,“等会儿哭!先告诉我这车哪来的?是干妈中彩票了还是干爸中彩票了?!”
温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钻到她怀里,“都不是!是我……”
“你?!”
她抬眸潸然,嗓音艰涩,“佳敏,你还记得靳司澍吗?”
“他、他回来了!”
性转
徐佳敏瞪大眼睛:“你说谁?!”
“靳司澍啊……”
她泪眼婆娑, “前两个月,我们在南沅遇到了。”
“我靠,不可能吧!你怎么认出他的?你你不是把他忘了么?!”
女孩脱口而出。
温也愣了下, 忽然意识到什么,怔怔地向后一退,“你知道我把他忘了?”
“所、所以这些年你记得他, 爸爸妈妈也记得他,火鸡他们也记得他对不对?为什么没有人跟我提过……”
她忽然头疼,精神恍惚, 好像有什么积年雪藏的东西挣着从脑袋里蹦出来,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徐佳敏讪讪笑,拉着她就走, “你瞎想些什么呢, 我不过随口一说。走, 老地方坐, 跟我讲讲这俩月到底发生啥了。”
*
津市五大道是一副极具西洋风情的老式步行街, 街道保留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