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闻(68)
半醉半醒,脑子既清醒也混乱,更多的是难过。
路昭终于从路绪手里夺过手机,看了眼盯着地面,显得孤寂空落的路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一直憋着也不是个事,自从那天后,路绪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路昭坐到沙发另一端,语重心长道:“嗯……你没有听错。”
“我哥真的喜欢你。”
“一见钟情。”
姜逢晚有点懵,对于这猝不及防的表白。
愣了好几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
路昭点头:“我告诉他了。”
“姜姜,你别担心,我哥他不会打扰你们的。”
“他只是最近不太开心。”
姜逢晚抿了抿唇:“需要我跟他说一点话吗?”
“当然可以。”路昭把手机放到失神的路绪手上,“哥,坐直点,姜姜要和你说话。”
对面好像倏地安静下来。
姜逢晚斟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谢谢你的喜欢。”
“但t很抱歉。”
“希望你以后遇到更好的人。”
隔了很久,醉酒的路绪迟缓地垂下头:“……嗯。”
**
九月一号。
姜逢晚去到绥安大学报名,她们分的四人寝,学校很大,基本是共享单车出行,宿舍环境也好,另外三个舍友是绥安本地的。
她选的法学,绥大法学专业全国排名前三。
铺好床后,妈妈唐清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逢晚去到阳台接电话。
“嗯,到了。”
“一切都好,没事不用。”
“好,晚上再说。”
另一边。
褚闻和舒景澄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一班的班主任姓吴,是女老师,教数学的。她头发不长戴着眼镜,犀利的目光从台下一一扫过。
随后敲了敲黑板:“还有九个月就高考了,你们打起点精神,听到没?”
“现在是高中最关键的一年……”
老生常谈的话,熟悉到舒景澄都能直接背下来。
“好了,现在开始讲昨天那张卷子……”
舒景澄碰了碰褚闻的胳膊,小声说:“她说什么?”
“卷子,14题。
没想到刚问完,讲台上的吴老师就凝视着他。
不顾情面地点出他的名字:“舒景澄,你在那儿蛐蛐什么呢?”
“现在讲到多少题了!”
“……14题。”
吴老师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拿起卷子沿着过道边走边讲。
舒景澄坐在过道边,眼睁睁地瞧见吴老师在他身边足足停留了一分钟。
对方走后,他百无聊赖地玩自己的手指头。
往旁边瞅一眼,褚闻依然在专心听课。
啧,啧啧,啧啧啧。
哼,这么简单的题,还需要听吗?
其实看似认真的褚闻实则不认真,他盯着卷子,视线却没焦距,罕见地走了神。
头顶风扇“唰唰唰”地转,窗外阳光明媚天气晴好,教室里除了吴老师的声音,一片寂静。
褚闻盯着黑色机械手表下的双子座红绳,逐渐垂下眼睫。
因为十四题的答案刚好是——5.22。
姜逢晚的生日。
他有点想她了。
大雪纷飞
“外公, 可以帮忙照顾一下草莓苗吗?”
周六晚自习,课间十分钟,褚闻站在走廊和林山打电话。
对面应好, 问他有没有钱用,现在在做什么, 学习怎么样。
褚闻一一回答。
挂掉电话,舒景澄一个飞奔直直扑到他背后, 想起以前的教训,这次舒景澄学乖了。
他以一个极其完美的姿势剎住脚,激动地问道:“褚哥,在干嘛呢?”
“打电话,是某、某、某吗?”
舒景澄这人格外惊奇,每次喊“褚哥”的时候, 那语气贱兮兮的像条狗,带着些搞笑和兴奋的意味, 张扬得不要不要的, 尾音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千回百转就差勾起兰花指, 活像一个天生的喜剧演员。
所以很多同学都好奇, 褚闻是怎样面不改色地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近距离接触后, 他们发现——除了必要问题, 褚闻一般不回答。
但舒景澄丝毫不觉得失望, 仍旧在那儿哔哔哔, 像朵喇叭花。
“安静点。”
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倚着栏杆, 黑短发被微风吹开, 双眸漆黑深邃,五官优越身形修长, 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沉沉道。
“知道了知道了。”
走之前,舒景澄倏地回头来了句,语气分外悲凉:“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学习,我这周都没回家,呜呜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褚闻踹了舒景澄一脚:“……滚。”
晚自习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高高瘦瘦的男生戴着白色耳机,随身听放着英语听力,一个人沿着塑胶操场慢走。
周围人不多,黑幕笼罩下路灯光亮不算明晰,人声逐渐变成背景音,褚闻好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一周只有两天时间可以跟姜逢晚打电话,分别是周六下午3点20过后,和周天下午6点半之前。
除此之外,每晚十一点,他会准时发送一条晚安信息。
少年沿着塑胶操场安静地走,眸色不明,身影模糊,一遍一遍来回走。
十点二十是宿舍关门查寝的时间,他会赶在那之前,跑回寝室。
刚推开寝室门,舒景澄忽地凑上前,脸上挂着熟稔的笑,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练习册。
寝室里的其他人,有的在打游戏,有的在看篮球比赛,还有的躺尸中。
宿舍阿姨查完寝后,舒景澄跟着褚闻来到阳台上,关紧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