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萝来得早,青阳宫正在商议如何处置这出世魔头,那善心少女果真冒出头,掷地有声说他们先是人,才是修士,怎么能对一个无辜孩子下此狠手?
呵呵,你家无辜孩子眼都不眨杀掉了六千人?
蛇蛇能忍吗?
当然是能啦。
她忍了半盏茶的功夫,自觉今日修养已够,袖剑咻的一声就让少女的头颅高高飞扬,她软甜地笑,“师姐这么好心肠,不如就下去照顾一下那六千的冤魂吧。”
阴萝最烦就是这种用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去赌一个变化的可能,赌赢了对他们没多大好处,赌输了就得赔上脑袋,而当事人则是因为善心躲过一劫。
?
可以。
算盘打得倒是精。
只是你谁啊还敢用我性命陪你赌?你配吗?
阴萝开了刃,全场静如鹌鹑,遂他们也不敢耽误,牵了乘黄就到了坤灵山。
而此时,江双穗几乎要扑到血衣少年身上,他冷寂的容色有了一丝变化,避开了她。
江双穗很受伤,却还是很心疼他。
她转过身来,如同母鸡护崽,拿出一往无前的坚定气势,“他,他也是被逼的,都是那些坏人害得他,有因才有果,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向来只会高高审判凡人,哪里知道他们的水深火热!”
她闭了闭眼,“想要杀他,就从我尸体踏过去,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你们乘黄宗只会欺辱弱小!”
‘穗穗,干得好!’
万佳欣暗中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头,就要这种为了爱人与天下苍生为敌的气势!
只是下一刻,那额心一抹翠黄的小师叔弯起水媚的眼。
“好喔,那我,成全你们罢——”
“哧!哧!哧!”
阴萝双指并拢,相互交叠。
玉筒震动,袖剑出鞘,刹那分作三千寒芒法剑,呼啸而去。
江双穗很笃定,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最要面子,这么多人,定是不敢——
“噗哧!噗哧!噗哧!!!”
法剑凶狠钉穿她的肉身,绞碎五脏六腑,江双穗疼得脑海一片碎裂空白。
不。不。不是这样!
“啊啊啊!!!”
顷刻,痛感抵达,她扭曲大叫起来,如同漫长可怖的凌迟。
最让她惊惧的,是撑在她后心的一只纤细冰冷的手掌,把她当成了肉盾。
?!
江双穗僵硬拧过头,少年面孔惨白峻丽,嘴角却泛着一抹鬼魅的笑。
“……蠢货。”
可这一声,是叠着来的,前调阴冷,后调糜甜。
少年怔怔低头,那剑尖从他胸口进出,刃口淌血,一并刺穿了江双穗的后背,把他们穿成了俩人肉串儿。
而那小师叔就贴在他的身后,抽出袖剑来,又噗哧一声,捅了进去,她笑得天真无害,恶劣绞弄他的内脏,让他在濒死的痛苦中还不住痉挛起来。
“哎呀,这下对称了,虐恋凄美的呀。”
第42章 第二个火葬场
少年的双瞳逐渐变得猩红、诡冷。
他死死钉着阴萝这张陌生的、但隐约有些熟悉的小师叔的面孔, 魔气粘稠渗出来,如勾魂铁索一般,勾住阴萝的颈项。
阴萝却是不怕的。
“你是想要记着我, 日后来找我寻仇么?”她软甜的调儿就好似同她的小情郎说着话儿, “这倒是真提醒我啦, 等你转世了,又换了一副皮囊,一具身体, 这茫茫人海的, 我怎么找到你呀?”
梁长老:?!
不是。
您怎么还把麻烦往身上揽呢?
又听小师叔撒娇般说。
“这么多小命呢,杀你一次, 怎么能偿还得够呢?你也觉得我不能简单放过你吧?”
梁长老很焦急。
像这一类通天彻地的魔物, 死亡并不是尽头,只要煞气还在,他就能不断重生, 小师叔这样挑衅他, 万一人家真的生生世世记住了,要找她来寻仇怎么办?尽管他相信以小师叔的天资, 日后转世也会崭露头角,可缠上这么一个死了也不肯休的仇家,保不齐哪天就阴沟里翻船儿!
这些魔道折磨女子的法子, 那可是多得很啊。
梁长老想劝一劝, 又觉得很刻意, 容易引起魔头的关注, 便低咳一声。
“小师叔, 你的袖剑有些旧了。”
这是要她适可而止,不要过度招惹新人。
“是呀。”
阴萝高兴起来, “我出门前,我爹给我做了一套新的呢,正好换上。”
新袖剑轻巧,细弯,比青青的嫩柳条要宽上两指。
这乘黄宗的小师叔就对这刚出世的小魔种说,“这袖剑成形之日,正好逢着六月大雨,便起了名儿,叫濯枝雨,想必用它做你身上的记号,你会像大雨一样,只要想起我,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呢。”
梁长老:……?!
祖宗!祖宗!那是魔头!
您再说几句荤,人家就把您当血荤给吃了!
阴萝就捏住他的脸肉,用濯枝雨在他的额角刻下了血字儿。
她的手腕同样爬上了一截森白手骨,殷红得妖异的嘴唇反复开合,如同诅咒,“……死……去死……”
阴萝被他扯得手歪了一下,刻得不端正了。
“——啪!”
她袖风激荡,扇了他一巴掌,“你再动动试试?!姑奶奶的字刻的丑了,丢的是谁的脸儿?是姑奶奶的脸儿!不许说话!影响我做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