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阴萝又理直气壮起来,直视着初为佛世尊的薄伽梵,很不客气对祂发号施令。
“去请未来佛,我们很该回去了!”
薄伽梵一颗心入了佛海,但金身却没有剃度,那头血汪汪的长发跌卷在腰边,昏沉浓艳极致,“回去哪里呢?”
“当然是——”
阴萝望着赤无伤,幽幽吐字。
“回到二十万年后,回到我即将身死的那一刹那!更回到诸神俱死那一日!”
“好。”
佛世尊容雪诗朝前走了一步,竟是将阴萝半腰拢在怀里,更是托起她的手掌,教她指尖翘起,做了一个未来契。要是不看祂出家佛的身份,这么亲昵的姿态,换谁看来,都像是情郎在教持他心爱的小女君怎么周道练功。
祂的掌心偏白又偏暖,肌肤都仿佛如一池暖香油,温热融在她手背,那股似兰香又似麝香的气味很淡了,在她的鼻尖逐渐远走。
祂的胸膛却没有像平日那样,热切含着她的肩胛骨跟腰臀,恨不得她长进他的肉里。
阴萝偏头望了望祂,妖狐佛宗顶着这艳绝诸天的美相,那双血红的妖瞳沉寂下去,变得平正温和。
但阴萝仍旧捕捉到了一丝波动,她好奇问祂,“你恨我喔?”
佛世尊就笑了起来,柔如春风,“试问这诸天男君,谁能不恨帝主?别人是杀夫证道,您证道不止杀夫,还教他们入佛道,入无情神道,被迫顿悟到断情绝爱,您还怪好的呀。”
?
这是出家人能说的话吗?
阴萝难得被噎住。
这妖佛怪里怪气得很呢!
于是她也恶声恶气,“快点干活!既然都成佛了,就少占我便宜!”
佛世尊:“出家人的便宜,怎么能叫占便宜?施主讲点道理,是你要我请未来佛的,心对未来不诚,怎可能请到未来佛?”
阴萝指责他,“你家请未来佛是来捏女施主的手的呀?”
佛世尊低头与她对视,手指交扣住,“施主是真的不懂吗?我的未来并不含着佛道,也与施主息息相关。”
祂竟是愈发平静,“而我原本的未来,她就在这里。”
这没什么不可人言的,祂本来就是嗜血妖狐入情圣佛道。
佛世尊拢着她的手掌,远远看着像是含吸着她的指根,这让百万光头们很是迷惑不解。
八师弟:“四师哥,狐尊这是出家了吗?”
八师弟小声补了一句,“看着像是出了,但怎么好像更猖狂撩拨女施主了呢?”
虽然那女天也不是普通的女施主,但也不是佛世尊动手动脚的理由对吧师哥!
梦春羽:“……”
老子又没恋过,你问我我问谁去!
佛世尊请来了未来佛,等它那庞大的金身一落,祂更是猖狂,握住阴萝的手改成了抱揽她的腰,纵身跃到了那莲花般的佛掌之上。
“别动,要走了。”
佛世尊拨了拨阴萝的背发小辫。
八师弟愤愤:“猖狂!真是太猖狂了!想我彻戒入行八千年,连女施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世尊不但碰了,祂还——”
你看哪,那诸天小帝主着了一身碧汪汪的金丝冷艳婚裙,偏那佛世尊顿悟之际,也是一袭冷血衣,他们合在一处,正衬这四界绿裙红衣的婚嫁习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佛世尊今日娶亲呢!
而百万光头顿时将彻戒淹没。
“嘘!嘘!师叔祖冷静!现在形势变了呀!”
“是呀师叔祖!怎么可以说世尊的坏话!”
“咱们背地里说也就罢了,万一被祂听见,不给咱们吃白饭怎么办!”
八师弟:“……”
该死,这就是一群只会吃白饭的孬种和尚,半点都体会不到你们师叔祖的可悲!
但白饭他也是要吃到天荒地老的,遂闭嘴。
可彻戒万万没想到,他都隐忍到这个份儿,那个妖尊佛世尊竟然这样可恶道,“苦海泅渡未来,实在不易,还得辛苦诸位推一推这金身。”
众尊:?
彻戒:??
世尊,你抱着你的女菩萨悠然高坐莲台,咱们在底下给您推金身渡海,这样真的好吗?
我感觉拜了一尊假佛!
但诸天众尊可不敢迟疑,都纷纷飞落到未来佛的附近,道法齐出,推动金身入苦海,他们在阴萝弑天的那一回,就知道这些大尊者总是游刃有余,他们谈笑风生间就能将事儿办成,而他们只是迟疑一刻,就会惹来万劫不复的杀身之祸!
果然!
就这一刹那,那凤凰台有了动静,无边的炎火烧灼起了红寿宫,颇有一种不死圣者的味道。
而所谓的不死圣者,就是诸天死绝,唯我独尊,用众生轮回祭炼自己的不死之身。
众尊凛然。
这异种天道似乎又突破了,还离最终不死者更进一步。
赤水伽婴眼神复杂,他从未想过这二十万后来的最小的弟弟,竟然会是异种,但就算没有心灵共感,那一丝血脉的牵系还是让他感受到对方那斑驳滚动的痛楚。
未来佛落入苦海里,光阴开始飞快掠过。
“别——别走!郑阴萝!郑阴萝!你给,我,给我小爷回来!!!”
赤无伤同样从凤凰高台坠下,义无反顾扑进了未来苦海里。
他那红服水火不侵,苦海不湿,但他的肉身却没有,破开的血痕越来越多,下半腰更是被苦海腐蚀成一具修长壮丽的尸骸,他不觉着疼,疯狂追着这金身佛陀,黑水飞溅,阔海无边,猩红的落日又追在了少年天神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