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万人嫌总被窥伺(快穿)(13)
李砚辞眉宇间的戾气浓重到化不开,淡声道:“把她拖出去打两百杖。”
两百杖下去焉有命在?他的意思便是把人拖下去打死,不直说是因为许迦叶听不得“死”字。
那宫女吓得花容失色:“主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您母妃身边的宫女啊!”
她只是不小心将说顺嘴的称呼脱口而出了,殿下竟狠心到要她的命。
刘采着人将不住哀求着的宫女拖了下去。
李砚辞没有理会他们,紧紧注视着许迦叶,观察她的反应,可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却使他更惊慌了:“去将陈太医传来,快去!”
秦安垂首立在一旁,见李砚辞的目光一会儿柔和、一会儿狠厉,一副癫狂之态,只觉得他比床上的许迦叶更像个病人。
陈太医来了以后,先是把脉,又翻了翻许迦叶的脸皮,说道:“您的担忧是对的,虽听了那几个词也未有谵语,但也不代表是好转了。”
李砚辞闻言嘴唇翕动,一时间哽咽难言,伏于许迦叶的床边痛哭失声。
殿内骤然间落针可闻,刘采和秦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怕触了李砚辞的霉头,陈太医也沉默着捋起了自己的胡须。
大抵是因为听到了哭声,许迦叶手指动了动,李砚辞察觉到了什么,骤然抬起头,止住了泣音,只眼泪仍流淌着。
在他那半是忐忑半是希冀的目光的注视下,许迦叶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跄着下了床,光着脚欲朝殿外跑去。
李砚辞将她拦住,抱在了怀里,见她眼中还是一片无知无识的混沌,痛苦地别开了眼:“你要去哪里?”
“我去为公主送葬。”
李砚辞紧紧搂着她,眸光沉痛,嗓音沙哑:“我去哪里找一个葬礼给你呢?不如你将我杀了吧。”
李乐衍早已下葬了,那时许迦叶连起身都做不到。
许迦叶从李砚辞怀里抬起头,抬手擦拭他脸颊上的眼泪:“不要哭。”
李砚辞本已止住了泪水,闻言眼中又泛起泪意。
“公主还活着,不要哭。”
许迦叶的语气很温柔,但这份温柔却不是给他的。
李砚辞喉间涌出低笑,眼中泪如雨下,硬生生呕出了一口血来,他匆忙侧过头,未让许迦叶的身上染上一星半点儿的脏污。
“主子!”
刘采发出了一声惊呼。
秦安望着地上暗红色的血迹,一时间有些愣神。
许迦叶一会儿要去为公主送葬,一会儿又说公主没死,比他父亲发病时还要糊涂,大抵是无法再清醒了。
许迦叶癔病中的一句话都能让李砚辞吐血,她若是好不起来,李砚辞大抵也半废了,更别提这位爷还动辄杀人。
他被调到这里,也不知是福是祸,只求能保全性命吧。
如此闹了半天,许迦叶累得没了力气,李砚辞将她抱到床上,她不再挣扎,一动不动,眼睛无神地睁着。
陈太医将李砚辞请到离床较远的地方,低声道:“若一开始的病因是公主的薨逝,现在大概还要加上未能见她最后一面的遗憾。癔症多是心病,这样的病根几近无法祛除。”
李砚辞沉思半晌,说道:“那便让她送葬吧。”
一旁的秦安打了个冷颤,不会是要现在杀个人埋了吧。
李砚辞瞥他一眼:“你抖什么?你也配她祭奠?”
权宦的青云梯(八)
刘采闻言心有所感,伏地求李砚辞避谶。
可凡是涉及到许迦叶的事,李砚辞都疯上加疯,刘采自然不可能劝得住他。
李砚辞命人设灵堂、挂白幡、摆上了长明灯,刘采拿来刻着元宸长公主名字的牌位,李砚辞接过后笑了笑:“在后面把我的名字也刻上。”
刘采又要跪地劝说,李砚辞给了他一脚:“快去,若上天要惩罚我的卑劣,那便随他。”
李砚辞穿着铺金盖银的寿衣,梳着李乐衍生前常梳的发式,命人将自己的容貌尽量描画的与李乐衍贴合,躺在了殿内西面的灵床上。
许迦叶由秦安扶着走到了灵堂前,怔了半晌:“殿下的葬礼怎么这般不隆重。”
刘采立刻上前道:“殿下以军礼下葬,军中的礼节稍显简薄,但意蕴是深重的。”
其实元宸长公主下葬时,太宗拖着病体为她操持葬礼,前后部羽葆鼓吹、虎贲甲卒,场面恢宏而盛大,可他们如今去哪里弄这些东西?
好在病了的许迦叶很好骗,她挥开秦安的手,踉跄着走进了灵堂。
李砚辞听到了脚步声,紧紧闭着眼,心绪复杂至极。
若许迦叶能为他留哪怕一滴泪就好了。
若她其实未将李乐衍放在心上,不会为她流泪,就好了。
“滴答——”
一片黑暗中,几滴泪水落在他脸上,李砚辞屏住了呼吸,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微凉湿润的唇贴上了他的眉心,然后又顺着鼻尖下移,摸索着吻住了他的唇。
许迦叶的吻一触即分,她缓缓摩挲他的脸颊,呢喃道:“殿下,你伤得好重,嘴里都有血腥味,痛吗?”
好痛。
李砚辞在被心爱之人亲吻的喜悦中划入了深不见底的绝望。
秦安呆愣住了,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荒谬。
后来,恢复了神志的许迦叶冷静、狠辣,她忘记了病中的一切,有了极远大的前途,成了他的督主。
他私心不愿督主与李砚辞有更深的纠葛,那个人疯狂到令人惊惧,就像是一团火焰,从自己烧起,最终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督主最好谁也不爱,神明一般高高在上,永远不会痛苦,永远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