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先锋(536)

“不会安慰不用勉强自己……”卜算子无奈又好笑。

两人有段时间没说话，各想各的，直到第四场比赛开始核验检查，两支队伍在台上准备BP时，闻冈才又开口。

“当时为什么会想用时空学者？”

卜算子想了想，从很远的地方说起，“你知道我打职业比赛一开始的目标是做雨神的辅助吧？”

“嗯。”

“我那时候想一定得玩个绝活，让人能瞧得上我。然后就选了时空学者，感觉很符合我的个人特色。”他捋了一把扇子，“不过当时太天真了，完全没考虑到职业比赛的需求。”

“后来他不打了嘛，我又找不到他，那我只能专心当一个好辅助。之后雨神回来了玩辅助，刚开始我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挺遗憾。然后发现他好强。他正面和我对上的时候，比赛里给我的压力，那种直接的感觉很深刻。”

“你一下心里就会有胜负欲，输他和输别人不一样。”

卜算子不算特别看重每一把输赢的人，他时常觉得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输给庭雨疏，就叫他感觉大受刺激。

“偶像还是偶像，只不过从理想型偶像变成了直系偶像，感觉被鞭策地更厉害了。”卜算子抻了个懒腰。

“不甘心啊。”他轻声叹道。

卜算子讪笑，“当初说要做他的辅助，结果玩得还不如他自己。”

“而且这次比赛……感觉是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买单了。”他抹了把脸，“我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自信，偏要练这个英雄。”

原来觉得这个英雄下限低，上限高，来了世界赛被狠狠打碎后，开始怀疑，也许上限高只是在自己家里，世界赛里汇聚着全世界的精英俱乐部，摆到这里似乎就有些不够看了，可能就不是个比赛英雄。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吧。吃力不讨好，不知道在坚持什么。”卜算子玩着扇子，“我总以为山下的人有太多欲望，现在觉得我未必不是虚荣的人。”

“虚荣？”闻冈疑惑出声。

“有的时候，人得分清……”卜算子把扇子收起来，缓声说，“究竟是在做自己，还是喜欢‘特别’本身，追逐特别是一种优越情结，而做自己则是给予自己最大的自由。”

“做自己不就是做特别的自己？”闻冈一根筋地问。

卜算子笑眯了眼睛，“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有些微弱的区别。”

闻冈看着他几秒钟，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其实他感觉卜算子的确对时空学者有着某种偏爱和执着，就像他对刀圣这个英雄一样，是自己最好的伙伴。

“那你现在觉得这样看待自己，是真的因为你觉得自己虚荣了，挑选了一个‘特别’的英雄，还是……那其实就是最符合你自己的英雄，但你不想承认，你想做的自己其实有点差劲。”闻冈不仅一根筋，还似乎缺根筋，总是能说出让人尴尬的话，不留给成年人之间理应保持沉默的默契。

卜算子镜片下的眼睛还是保持笑容的弧度，只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那笑容的温度似乎已经失去了，他坦然地道，“你看，这就是我的第二层虚伪了。”

逃避无能的挫败感是人的天性。

“否定全部的自己，可比承认一时的糊涂难多了啊。”他这么说着，进一步摆烂道，“兴许我就是这么特立独行、独一无二、一枝独秀的差劲，你也看到了，除了我，没有人会在这种比赛上选这……”

卜算子有气无力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惊愕地转了强调。“呃？”

他看到DAF锁了时间学者，还不是亮，就是锁住，确认英雄选择了。

卜算子如死水一般的心率瞬间彪上了一百八，这是什么情况？！

十分钟前。

“怎么样，各位什么感觉？”楼知秋在队麦里问。

上一局在绝境中姜莱打出的翻盘，无疑给了队伍巨大的信心。

“感觉非常好！”燕从枫撩开耳机，理了理披散的头发，大声说。

“我也做好准备了。”刘岩江跟着道。

上一局结束后，顾才澜又单独找他谈话。

“你知道吗？你这一局比赛的发挥还不如你最佳状态的三分之一。”

听到教练的话，刘岩江脸上露出无所适从的愧怍与尴尬，上一局他很紧张，但并不是因为紧张影响了发挥，而是纯粹不适应这种强度的BO5导致了紧张，他没想到自己这次急救箱打开，竟然是对上闻人瑛这样的硬茬。

接着，顾才澜笑了，温和地道，“但你只发挥了三分之一，我们都能赢，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想一想，小组赛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那时候庭雨疏不在，上单替补的他只能作为辅助上场，他玩得无功无过，帮助队伍挺过了难关，但在这种境地之下，无功无过已经是最大的宽慰。

对俱乐部，对所有粉丝来说，他的出现毫无疑问是雪中送炭，是战队最后的堡垒，一如此时姜珂倒下之后，大家再度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他身上，期待他又一次力挽狂澜，成为DAF的救世主。

“你打完了整个小组赛，和战队一起走到这里，你参与了我们所有比赛，你要相信，这场BO5也不过如此。”

顾才澜温和的手掌按在刘岩江的肩上，轻拍了拍。

“嗯！”姜莱对楼知秋的问话利落地应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刚才休息的间隙，他和姜珂说了不少话，虽说他们兄弟间有太多没说的话，过往有太多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时间紧迫无法一一道来，但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却让他们感应到彼此的情绪，好像多余的话一句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