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先锋(574)
那些岁月好像一下涌入他的眼前,在过去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无比茫然的,他们还不知道命运会将他们推向何方,在这种未知中,各自探索着职业生涯的旅途,直到有一天停下来,再回过头时,才恍然发觉,原来命运将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
人生总会朝着一个方向奔流而去,无论好还是坏,可只有一个,那无数种可能中的唯一确定的一个,只有生命切实地流经此处,那被书写下的人生才终于跃然纸上。
挣扎、奋斗、挫败、成功,如此深刻清晰的快乐与痛苦。
他又想起S9的总决赛,落在对手身上的那场金色的雨,漫天焰火之下,竞技台亮如白昼,都宰玄身披太极八卦旗,在满场迭起的呼喊声中,他回过头向自己望来。
庭雨疏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都宰玄会在卫冕冠军后露出那种神情,仿佛有着深刻入骨的不甘与绝望的遗憾,现在他仍然不懂,但却了悟了一件事,无论任何人,都有着无法跨越的彼岸,竞技是一场永无终点的追逐,他们各自奔跑在自己的赛道上。
那焰火逐渐变亮,成为了真的烟花,自黑夜里散落而下,庭雨疏看到楼知秋纯真热忱的笑容,高鼻深目,眼底倒映着绚烂的烟火。
咚咚,咚咚,他忆起楼知秋的心跳,鲜活、有力,生机勃勃。
他心里一动,忽然知道,这就是竞技,这就是人生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从第一天出道打第一场比赛,就发现一件事。”
庭雨疏看着顾才澜镜框下眼底的乌青,在他的疑惑下说道,“选手在竞技台上永远不在最好的状态。”
不必忧心在台上时,会有临时突发的情况打乱准备,因为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才是最正常的状态,只有接受这种情况,才能真正在比赛中突破。
顾才澜有两秒没说话,轻叹一声。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呢?他用同样的道理安慰自己的选手们,却安慰不了自己。
“我明白,我只是……”
“你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对吧?”
庭雨疏和顾才澜回头,看到楼知秋靠在门边,抱着手臂,不知站在那多久,冲顾才澜挑了下眉,不客气地说,“干什么呀这是?顾才澜你没有老婆吗?为什么要对我老婆哭鼻子?”
他说完走过来,坐在庭雨疏旁边,揽着他的椅背,一副对自己所有物的姿态。
顾才澜很想翻白眼。
“顾导,你心里有话不能找我说吗,我老婆压力多大啊,你看看,瘦了多少,”楼知秋伸过手捏了捏庭雨疏的肩膀,“自从来了柏林,漂泊在这异乡的土壤,他一个人要操两颗心,既当选手又当教练,又是个多愁善感、心里经不住事的,什么事都往心里装,脆弱地跟水晶似的,动不动就要伤心,压力太大,说不定还要掉几滴眼泪,我把他掉的眼泪收集了一大盒珍珠呢。”
顾才澜在楼知秋一半怜惜一半指责的语气里有点眩晕,“你在说谁?”
谁多愁善感,谁经不住事,谁脆弱,谁伤心流泪?
楼知秋夸张地做了个手势,双手指向庭雨疏,那姿势和网上流行的梗图“当有人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时,我:”里的姿势如出一辙,“我老婆啊!”
顾才澜看着面无表情像尊玉佛的庭雨疏,把刚才心里对楼知秋的白眼终于在脸上翻了出来。
他倍感丢人,觉得傻儿子傻没边了,生怕哪天庭雨疏幡然醒悟自己眼盲心瞎,识破眼前这小子的真实面目,于是向庭雨疏解释道,“你别介意,他就是有点人来疯。”
哪知道庭雨疏却拿过楼知秋捏他肩膀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一副爱惜抚慰的姿态,平淡的声音里略带冷意,“顾导不介意就行。”
顾才澜:“……”
顾才澜明白了,小丑原是我自己。
顾才澜看到楼知秋得意地朝自己挤眉弄眼,再看看庭雨疏低头旁若无人地拨弄玩着楼知秋手指的样子。
顾才澜真是后悔,自己才是被猪油蒙了心,脑子被门夹了才要掺和他们两个人的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觉得我给雨神下了蛊,他才对我千般依万般顺。”
顾才澜作为前职业选手,学习能力很强,知道楼知秋现在是狐假虎威,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说什么都得掂量着点庭雨疏的态度,于是选择当个哑巴。
“我不早和你说了,我凭实力啊!”
顾才澜心说救命啊,他又开始尴尬了。
这时,楼知秋却眨眨眼,话里有话地说,“顾导,这就是咱们的层次差距了,你不能走楼梯,你得跳才行。”
顾才澜冷静了点,看着他没说话。
“我当时想让雨神进队,你觉得我是痴人说梦,我越自信你越没底。”楼知秋把庭雨疏揽到怀里,半是炫耀,半是一种佐证,“现在你又觉得世界赛没底,看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天高地厚。但其实……”
顾才澜思索着他的话,等待楼知秋的下文,花经理说老板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每次都意外靠得住,说不定他这是大智若愚,其中有什么逻辑的必然性。
楼知秋在顾才澜专注的眼神中打了个响指,粲然一笑,一脸“我超好命哦”的表情,“其实我就是撞运气!”
顾才澜:“…………”
在顾才澜失去耐心的最后一刻,楼知秋又开口,“雨神对我说过一段话,我觉得应该也说给你听听。在事情发展中,人的努力对事情结果的影响并没有想象得大,而除了努力,其他都是我们不可控的东西,包括我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