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不说话(113)

崔玉成忙看了眼周围，幸好除了他跟梁嘉河再没有别人，他赶上梁嘉河眼神也不敢往梁嘉河那边瞥，只是一言不发的跟他并肩骑着车。

“梁、梁嘉河啊。”崔玉成骑到一个路口，他看着梁嘉河道：“我就到这儿。”

梁嘉河点点头，但是脚上没有动作，他也看着崔玉成，然后开口道：“崔玉成，你也觉得同性恋是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崔玉成被他的话给问住了，他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要说什么，他也想说不是的，他也想说爱情是自由的，性取向也是自由的，但是就照目前来看，的确没人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崔玉成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你在电话里说，闻凛还喜欢林天是吗？”

崔玉成不敢去看梁嘉河的眼睛，他认命的点了点头，反正闻凛已经是全盘拖出，他作为朋友，再隐瞒下去有什么用，他不告诉梁嘉河，梁嘉河也有别的办法打听到他俩的关系。

“对……”

“闻凛跟林天是什么关系？”

“他俩……”崔玉成犹豫了，他咬了咬下唇道：“他俩之前谈过！”

这次轮到梁嘉河沉默了，梁嘉河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他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冲崔玉成笑了一下便骑着车走了。

完了。

崔玉成心想，大概又戳他痛处了。

崔玉成尚且没有理解当初闻凛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一直都没有理解，但是梁嘉河在现在，在听了崔玉成说的这句话以后幡然醒悟。

梁嘉河是个聪明人，当时闻凛说“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我只会恨他，根本不会爱他。”

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他很想问闻凛，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跟林天像，那是不是闻凛就不会多看他一眼？

梁嘉河活了十八年，从小到大被不少人夸过长得好，他虽不在意，但是初三毕业那天，桌兜里塞满的情书他也能知道自己长得大概不差。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无论好看与否，他觉得人生都不会有大的变化，但如果是因为这张脸，想到这儿，梁嘉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居然心里涌上了一丝可悲的庆幸。

他推开家门入目的是梁震跟一群人围着桌子打麻将，地上的啤酒瓶稀稀拉拉的散落着，屋子里烟雾缭绕。

梁嘉河咳嗽了一下，他轻轻地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老梁，你儿子回来了啊。”老高看了眼梁嘉河。

“那什么，跟你高叔打声招呼！”梁震喊道。

梁嘉河停下步子，他道：“高叔好，那我先回去了。”

梁震满意的哼了一声，继续打着麻将。

“你儿子今年高三了吧，哎哟那可真快啊！听说成绩也不错，你们老梁家看来是要翻身了呀。”老高哈哈笑道。

梁震一脸自豪，好像梁嘉河长这么大成绩这样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嘿嘿一笑道：“不养个白眼狼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你儿子成绩是真好啊，我儿子成天说呢！”刘姨在旁边道。

“那也不看他老子是谁！”梁震是被夸乐呵了，“嗨呀，我还指望着那小子回头给我打钱呢。”

“肯定的呀，你们嘉河是颗好苗子。”

其实梁震没关注过梁嘉河的成绩，也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出息，想来自己也能沾点光，他连在街上走路也带了点底气。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梁嘉河停下刷题的手，他看着梁震，神情露出不满。

梁震这下可没了面子，他吼道：“你跟你妈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们是一家的！我跟你们不是一家的！她是跑了，但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爹！你可是跟着我姓梁！”

疯子。

梁嘉河懒得跟他理论，他看了眼题，开口道：“知道。”

“你最好是！我可指望着你小子给我养老的！没什么用得亏成绩还不错。”

梁嘉河沉默着，他半响才开口道：“还有事儿吗？”

“你现在就不耐烦你老子我了！那我日后还怎么指望的上你！”梁震道。

梁嘉河扣着手上的倒刺，他道：“你不是要指望我吗，那你现在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梁震哑口无言，他愤愤的离开了，嘴里嘀咕着：“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反了天了！”

梁嘉河深吸一口气，他捂着脸自己安静了一会儿，外面还在响着零零碎碎的啤酒瓶动的声音，他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还早。

他这阵子不知为何做题提不上来注意力，为了做跟之前同样程度的题，梁嘉河得熬到更晚一点才能写完。

他从包里拿出来一沓卷子，也就是闻凛塞给他的那几套，卷子里掉出来一张学生证，梁嘉河弯腰拾起，然后看着这张学生证又愣住了。

这是闻凛的学生证，闻凛什么东西都乱塞，学生证有时候就往桌兜里一扔，恰好扔在了一沓卷子里，最后被他连带着卷子一起塞给了梁嘉河。

梁嘉河看着这张学生证，拍的还是挺清晰的，闻凛的眼睛，还有他的表情，梁嘉河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有些酸疼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他跟闻凛没有照片，也没有合照，他之前想过有一张，但是还没来得及拍，他跟闻凛也就那样了。

现在他看着这张小小的学生证上的照片，心里有些发酸。

也没心思再写题，梁嘉河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握着闻凛的那张学生证。

闻凛去的是一中，他本想去找林天跟他一起去市三中的，但是又怕林天多想和不自在，所以去了离市三中特别近的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