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不说话(128)

“怎么每次接你不是喝醉了就是打架受伤了呢。”梁嘉河喃喃自语。

他背着闻凛，闻凛那么高的个子当然不轻，但是梁嘉河还是不觉得重。

“你离开我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梁嘉河继续道。

此刻没有人回应他，连往日甚至喧嚣的风此刻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微风轻轻地拂过梁嘉河的脸颊，他侧头看了眼趴在他肩上的闻凛，目光就这么在闻凛的脸上流连了一阵。

梁嘉河背着他，他感觉到那人稍微动了动，头发轻轻蹭着梁嘉河的脸，他背着闻凛，这段回家的路，他已经努力的走的很慢了。

“嘉河……”

恍惚间梁嘉河好像听到了闻凛在喊他的名字，那么的轻，轻到梁嘉河觉得自己听错了。

“闻凛，你刚才说什么？”

“梁……”闻凛念道。

“我吗？”梁嘉河忍着泪道。

只是再也没有等到闻凛的回应。

他回到家就已经凌晨三点了，梁嘉河开了台灯，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凌乱的卷子慢慢地坐到了书桌前。

刚才闻凛的样子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送闻凛回到家便匆匆的离开了，带着一种他无法言语的情感，梁嘉河几乎可以称得上的落荒而逃。

他现在还在干什么呢，闻凛已经那么对他了，他们两个的关系早就已经止步于此，他到底还在执着些什么。

闻凛不爱他，他就算再爱又怎么样呢？

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恋，像场自娱自乐的戏剧，台下的人早就离开了，只有台上的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坚守着。

一模也是仓皇又让人措手不及的过去了，三月份了，距离高考也就剩不到三个月。

梁嘉河书桌上堆的卷子越来越高，他坐在最后一排，影响不了其他人，有时候做题头低低地趴着验算，书桌上的试卷课本甚至可以埋没他的身影。

崔玉成偶尔叽叽喳喳的在他旁边念书，或者念叨着什么别的，反正也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梁嘉河比起这个更关心他的成绩。

虽然崔玉成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进步。

窗外的梧桐树早就换上了绿叶，阳光透过缝隙撒在梁嘉河的书桌上，他看不见这些风景也无暇去顾及这些风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梁嘉河对离别的心情感触的越来越深。

外面的鸟叫声吱吱喳喳的，跟旁边的崔玉成一唱一和的，梁嘉河勾了勾嘴角，他真的没怎么听清崔玉成说的话。

老徐的声音倒是极具穿透力，他挥舞着成绩单站在讲台上高兴喊道：“嘉河啊！这次一模全市第三啊！”

这是梁嘉河从始至终考的最好的一次。

“全市第三……”

“我操……第三啊。”

“全市……梁嘉河真厉害啊。”

周围响起了同学的惊讶与唏嘘声。

听了这个成绩崔玉成明显比他激动，拉着梁嘉河的胳膊眉飞色舞的，仿佛得了全市第三的人是他。

“你听见了没！”崔玉成激动的在他耳边嚷嚷。

“听到了。”

梁嘉河也没想到这次排名能这么靠前，因为语文拉后腿的缘故，梁嘉河的成绩一直在第十左右徘徊，绝对不算是出挑的。

这次不仅是梁嘉河最好的成绩，也是十三中办学以来最好的成绩。

虽然这话听着多少有些奇怪，但可能梁嘉河的高考成绩也不一定赶得上一模的成绩。

他看着桌上的书，那一刻所有做过的题又在他脑海里翻涌着，最后一幕停留在成绩单上，梁嘉河看着自己的名字，虽然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做过的每一道题在这一刻算是值了。

再也没有人会对他阴阳怪气的说出那种成绩好又怎么样，学习好又怎么样，梁嘉河这个成绩如果稳住的话，是真的可以去清北的，那个这里所有人想象不出来的地方。

崔玉成也勉强的扒上了三本的分数线，即使是在这里徘徊他也很兴奋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平坦的前路，学习起来更卖力了。

更不用说在他旁边的是梁嘉河，那个什么时候都波澜不惊，什么时候都平静的梁嘉河，性子急躁没有耐心的崔玉成在他身边也慢慢地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烦躁的时候看着梁嘉河的侧脸，不知为何慢慢地就不再那么急躁了。

不过梁嘉河平静也是事出有因的，一道压轴题十分钟就结束了，放在谁身上都冷静的不行吧。

崔玉成有些不满的撇撇嘴，他写个解看个题画个草图的功夫那边就全部算出来了，比标准答案还清楚。

崔玉成心里拔凉拔凉的，不平静才怪。

“全市第三啊。”闻凛喃喃道。

他看着成绩单，看着上面打印着的熟悉又陌生的梁嘉河的名字，慢慢地笑了。

其实，你离开我这段时间分明过得更好了啊。

闻凛心道，崔玉成说的真是没错，想当初他问崔玉成梁嘉河过得怎么样倒真有种自取其辱的意味。

他早把自己忘了，现如今也的确过得好极了。

但是居然没有一点不爽。

他不是没有见过写题写到凌晨的梁嘉河，不是没有见过背书的梁嘉河，不是没有见过每节课都认真听课的梁嘉河，正因为他见过，此刻他才能这么发自内心的觉得愉快。

他知道梁嘉河的这些经历，知道梁嘉河这些年受的所有苦楚，不同其他人，他不惊讶，他觉得这些就在意料之中，分明是梁嘉河应得的。

他总该走的更远更远吧。

闻凛心道，他手里拿着成绩单看着远处十三中的方向，即使此刻他看不见梁嘉河的人，但是听见身边那些议论着他的声音，他听见了梁嘉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