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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尸变(28)

作者:乌春 阅读记录

这娘们儿居然咬我!

环顾四周,邢贵妃的身影已经远去。

张若冲看向泥沟里的裸身女子,发现她正冲着自己笑,嘴角还沾着点点血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虎口处有一圈牙印。

“你他……”

张若冲刚要骂,却突然发现,那名女子没有下半身,似是从肚脐斩断。

“军爷,军爷……”

那名女子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张若冲哼唱些什么。

“四军爷带俺吃馍馍……又说没有馍馍有摸摸……雪地里剥去暖衣裳……冻得我是直发慌……有了馍馍还是饿……吃了漏下没地儿搁……”

张若冲虽然绷紧了嘴,但喉头还是不听使唤叫出了声。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又出现在张若冲身后,他猛地回头,望见了邢贵妃。

“皇子饿了……”

邢贵妃歪着头说道。

县尉宅邸前,兵士、民夫与百姓们一齐大喊周大人,但周舜卿始终没有出现,门依旧紧闭。

尸潮离人群二百步时,外围的人放弃等待,转而逃向他处。

“妈的,一块儿死得了!”

靠近院门的兵士一边咒骂,一边用手中兵器猛砸大门。

尸潮离人群一百步时,院门被砸出了许多各种形状的小孔,门两边的人能透过缝隙相互看到。

越来越多兵士逃亡。

许多人跑到民房前,发疯似地敲门,但里面的百姓俱不敢开。

于民宅门前被生吞、啃噬致死者不计其数。

尸潮距大门只余五十步。

一些兵士仍在于事无补地砸着大门,另一些人已经拿起刀枪剑戟、弩箭与旁牌

即盾牌,两宋时期习惯称之为“旁牌”。

列好了军阵。

尸潮仅余十步,千百行尸的脚步声宛若山崩,弩箭零散地发射出去,被射中的行尸大多只是斜了下身子,随即继续前行。

许多结阵的兵士手抖个不停,盾阵似长歪了的玉米一般歪七扭八。

远处,传来了更大的声响,人们望去,只见尸潮后方溅起两丈高的泥浆。

一名年少的军校赶着数百匹军马飞奔而来。

那名军校披着黑铁细鳞甲,头戴铜盔,一手抓缰绳,一手挥舞着长鞭,驱使马群撞向行尸。

行尸听到声响,纷纷回过头,看向狂奔的马群。

马匹一路冲撞行尸,行尸或倒地,或滚进路旁深沟,或飞出数丈之外。

然而百匹战马无法穿过千百名行尸汇成的尸潮,在连撞几人之后,马的速度慢了下来,任凭那名军校如何呼喊、挥鞭,没有骑手驾驭的马匹,仍是在受惊后四散逃走。

没有马群开路,军校很快便被行尸围住。

他挥舞着手中的铁锏,接连击中几名行尸的头颅,或整个头颅瘪下去,或裂开几瓣。

头部受创的行尸旋即倒地,从创口中钻出紫色藤蔓,片刻后又缩回去,此后行尸便不再动弹。

军校以手中铁锏与马匹缓缓前行,接近院门。

门前的兵士正费解军校来意时,他朝着院内连连大吼。

“士宗——士宗——”

震鸣般的嗓音混着弱冠少年特有的沙哑。

军校名为陆青,为神卫军马军军使。送灵队伍共计一千三百一十五人,三百人为马军,陆青所属马军便在其中。

昨夜,陆青并未随周舜卿征讨郝随,也没有去寻找先帝。

将将入夜时,他与另一名兵士相约离开军营,去往靛潭湖看落雪。

靛潭湖身处两山之间,只有几名渔户居住,湖水靛蓝,风物静谧,初雪时更是天地一色,素雅无边。

与陆青一同去湖边的兵士名为余士宗,两人在军中结识多年,常常擅离军营,结伴出游。

诸如马军军使、步军都头等职,都是军中最为低贱的校官,稍有不慎便会被罚。但自从朝廷在西北吃了败仗,割地求和之后,军中的诸纪也变得松弛起来。

那晚,两人看到了彼此眼中晶亮盈飞的落雪。

天还未亮时,余士宗早早醒来,见陆青还未起,便独自返回军营,以防军中生出流言蜚语。

陆青醒来后,在永安县遇见了诸多诡奇之事——同营兵士相互厮杀啃噬,百姓民夫暴尸各处,最后他看到所有兵士为尸潮驱赶,纷纷逃到县尉宅邸。

他回到军营,披挂好后将马匹全部赶出畜棚,去往县尉宅邸。

世事无常,欢愉飞逝,这道理陆青心中也明白。但他还是想最后见一眼余士宗,哪怕是他的尸首。

陆青只顾着看向门前的兵士,搜寻着余士宗的身影,却未注意到在他身后蹲坐许久的白发老妪。

老妪骨瘦如柴,两腮凹进舌根,套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灰麻衫,双眼萎缩成两粒芝麻。

她像一只青蛙般将四肢卷起,随后如箭矢般弹出,径直落在陆青的背上,黑白相间的长指甲扣近他的肩头。

陆青想要将老妪甩下,却失了平衡,从t马上坠下。

老妪压在陆青身上,长甲仍嵌在他的肩膀中,陆青伸手想将她推开,却吃痛用不上力。老妪想要张嘴啃咬,上下嘴唇却粘连到了一起,任凭她如何使力,两瓣唇都有无数条肉丝连在一起,像凝固的玉米面浆糊一样黏稠。

一柄鸦项枪贯穿了老妪脖颈,老妪瘫软下来,紫色藤蔓从她七窍钻出,但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便枯萎而死。

与陆青同营的兵士救了他。

“头儿!上面是不是有援军啊?”

看着兵士们热切的目光,陆青沉重地点了点头。

行尸再度聚了上来,马匹四散,门前兵士们只余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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