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叛臣(19)
那陆唯岳的船已划出去两、三丈远,见两人追了出来,立时大笑起来,边笑边喊道:“三弟,哥哥不是那没眼力见的人,船我开走了,明早再派人来接你们,怎么样,哥哥够意思吧,回去怎么谢我?”
说罢又哈哈大笑,得意又开怀,不知道的还当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陆延登上停船用的木板,急忙喊道:“又开什么玩笑,这边还有急事,快把船开回来!”
陆唯岳将手放在耳边做了个倾听的动作,嘴上却喊道:“什么,听不见,哥哥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船越划越远,陆唯岳站在船头上挥手告别,再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陆延无法,回头看向萧沅莹,见她怒目而视,那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吞活剥了自己,连忙道:“你别急,我堂兄只是恶作剧,一会儿指定派船回来。”
萧沅莹扭头便走,也不回庄子,也不知要去哪里,只低着头,一味地往前疾走,她已经要气疯了,心中的无名之火腾腾地,又不知如何发出来。
那岛上除了庄子附近,极少有人行走,路上不是杂草便是碎石,萧沅莹也不管,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走着泪水已布满脸颊。
就这样胡乱走了片刻,一条潺潺的小溪挡住了去路,萧沅莹只得停了下来,慢慢跪坐在岸边。
四周除了哗啦啦的溪水声,就只有几声虫鸣。
草丛里各色野花开得正好,微微摇晃在风中。
萧沅莹渐渐平静下来,抱膝坐在草丛里,心里只是觉得荒凉。
这事也怨不得陆延,人家帮的够多了。
只是这几日心中烦闷,那陆延的堂兄又开这种玩笑,可恶可恨。
以后,这种吃哑巴亏的事少不了了。
舅舅和皇兄在几百里之外,表姐伤好之后迟早也要回去。
到那时,就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凌家了。
凌家,凌家,真是一个令人心生怯意的地方。
萧沅莹又坐了会儿,只觉凉意侵骨。
许是草丛里的露水,又或是有溪水漫上来。
只得站了起来,欲往回走。
却觉右脚脚底软软的,似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时,除了杂草并无其他,正疑惑间,忽觉脚踝上有一长长的物体缓缓爬过。
......
什么东西?什么虫子这样长?
萧沅莹浑身战栗,尖叫一声,腿一软跌坐在地,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脱那靴子,急得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正没着落时,陆延赶到了,见萧沅莹坐在地上,满面泪痕,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沅莹指了指自己的右脚,话却说不出来。
陆延一把扯下靴子,只见小腿之处,白色绫袜之上,赫然缠着一条细蛇!
萧沅莹捂住嘴巴,强忍着才没叫出来。
陆延却眼疾手快,猛地掐住那蛇的七寸扯下来,扬手甩了出去。
陆延见萧沅莹仍是一脸惊惧,便蹲下来扶她道:“一条小蛇,幸好无毒,来,我扶你起来。”
萧沅莹仍是心跳如鼓,舒了口气道:“等等,让我缓一缓,吓死我了。”
陆延身材高大,此时单腿跪地半蹲着,低头便是萧沅莹右侧额间几缕碎发,洁白的脸颊,小巧的耳朵,还有渐渐隐入衣衫的修长的脖颈。
陆延想移开目光,却又注意到萧沅莹脸颊上的一串泪珠,仿佛一簇泉水洗过一块白玉,水莹玉透,让人忍不住想......
鬼使神差般,陆延伸手将那串泪珠抹了去。
萧沅莹一呆,猛地转头看向陆延,这惊吓简直比方才的细蛇更甚。
却不知这样惊慌的表情,落在陆延眼里,更令他抵挡不住。
漂亮的眼睛陆延见过,如此纯净清澈的却没有,像一汪泉水里投进了一颗石子,有些慌乱无助。
秀挺的鼻子下,樱唇微张,吐气如兰。
陆延想也没想,低头便亲了一口。
萧沅莹没动。
陆延心想,这丫头傻了。
不由又低下头去,轻吻脸颊,接着划到嘴唇,双臂也揽上萧沅莹的肩,越收越紧,越吻越深。
萧沅莹的确是傻了,浑身都僵住了,心口嘭嘭直跳。
原来亲吻是这个样子,好像亲到了一块糖,有点甜,有点腻,有点欲罢不能。
但是不能这样吧。
是,不能这样。
自己是要嫁到凌家的啊!
萧沅莹回神,猛地推开陆延,转身便要逃走,却被陆延从身后一把搂住,一股清冽寒凉的气息立时钻入她的鼻腔。
萧沅莹从未与男子这样接近过,脸上一阵阵地发烧,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却听陆延低低说道:“告诉我你的真名字,我去你家提亲。”
萧沅莹脸上的热意一点点退下去,回头直视着陆延的眼睛,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订亲了。”
陆延错愕,手上不由一松,萧沅莹趁机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比来时更加地慌不择路,却误打误撞找到了回庄子的路。
好在此时庄子里一个人影也无,萧沅莹进了主才用膳的那间厢房,栓上房门,一头扎进被子里,脸上身上一阵阵地不自在,心口也是堵得发慌。
一时想等回去了便去凌家和商喜换回来,让商喜和她的青梅竹马终成眷属,自己崭断情缘,安心做个木偶。
一时又想不若等表姐伤好了,让商喜、曲宁,还有绿芜她们都逃出来,一起浪迹天涯。
唉,这就叫做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萧沅莹正自伤心断肠,忧思泪尽之时,窗外忽有琴声响起。
初时声低,过了一会儿渐渐清晰,却仍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只觉曲调婉转悠扬,袅袅缕缕,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