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叛臣(99)
萧沅莹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回头怒道:“谁玩闹了,你躲在这里没把人吓死!”
凌唯州看着萧沅莹,目光虽温柔贪婪,却片刻间又恢复了冷静,拉了她的手从假山洞中出来,方笑道:“小施惩戒而已,不然让我白受气不成?”
萧沅莹哼了一声,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被天青色和鹅黄的袖口遮了一半,忽觉得有些热,手心都沁出汗来。
凌唯州却又握紧了些,也不说话,拉着她疾步来到云福殿,小阿岩已睡着了。
凌唯州吩咐乳母用薄被将孩子裹了,伸手接过抱在怀里,又道:“一会儿若有人来,让你抱着小皇孙出去,你便包个枕头跟着,别让他们看出来,明白?”
乳母哪里明白,却不敢问,只得应个“是”字。
凌唯州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牵了萧沅莹,出云福殿,左拐来到一座三层的殿宇,径直进门上了楼梯。
萧沅莹知道这处殿宇,名散雨楼,三层顶上还有一处阁楼,是宫里最高的一处了,可看到宫中大部分院落。
“你是要我在这里看戏?”
“对。”此时已上到阁楼,凌唯州把孩子交到萧沅莹怀里。
“你安心待在这里,静待大戏开锣,这可不是戏园子里能看到的,可别眨眼。”
说完转身下楼。
萧沅莹不知会发生什么,心里一紧,脱口而出道:“你小心!”
凌唯州一笑,又转回来在萧沅莹唇上一吻,不再耽误,大步离开。
萧沅莹看这阁楼,空间甚小,只容一桌一椅,窗户倒是开得大,视野极佳。
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低头看了看儿子,见他睡得安稳,不由亲了亲小脸,又向外望去。
却见外面已然黑透,殿宇重檐间依次亮起宫灯,而举办宫宴的御花园更是焕然一新,流光溢彩。
萧沅莹看到凌唯州入了座位,端起了酒杯,宗室嫔妃,还有一些重臣也都举杯,遥敬坐在正首的皇帝凌文山。
一时间觥筹交错,语笑喧阗。
萧沅莹见凌唯州身边的三个位子空着,正纳闷贺兰良娣和宋良娣怎么没来,就见有两个盛装女子缓缓走近。
那前面的女子着印金刺绣大袖袍,十二宝钿,戴花钗冠,疏眉秀盼,姿容明艳,不是自己是谁?
萧沅莹揉了揉眼睛,复又望去,看着那女子,就像在照镜子。
难道是商喜?
她怎会在这里?
阁楼中的萧沅莹惊讶,宴席上的众人也觉出乎意料。
没想到从不露面的太子妃突然出现。
样貌倒是极出色的,只是怎么看着一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样子。
其实这人正是商喜,她心里怕到了极处,手里的匕首如长了倒刺一般,险些握它不住。拖着长长的裙摆,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更觉走得艰难。
正心慌之时,身后又传来贺兰良娣的低语。
“你最好走得稳些,一刀毙命,否则你丈夫那里……”
商喜一颤,一个步子迈过去,便到了皇帝凌文山的案前。
此时已容不得她犹豫,低头拜下去,右手紧了紧,心中一横,正要发力时,却听一声朗笑,右手臂已被抓住。
“太子妃出月子不久,还是不要拜了,身体要紧,来,坐孤身边。”
商喜不知凌唯州使了什么,只觉右半身无法动弹,身不由己随他坐下,再回神时,手里的匕首已没了。
凌唯州笑得十分和煦,给商喜夹了菜,又冲尚自发怔的贺兰敏道:“贺兰,来,你也坐下。”
功败垂成,贺兰敏十分不甘,慢慢走过去坐了,抬眼看向坐在皇帝右下首的蓝道恒。
蓝道恒哈哈一笑,起身向凌文山行礼道:“今日月圆,贫道有新炼的丹药两颗,献给陛下。”
凌文山眼睛一亮,高兴道:“有何功效?”
蓝道恒一挥手,从小道童手里接过一个托盘,递给凌文山身边的内侍。
“陛下今日服了它,可延五十年寿命。”
凌文山捻起那两颗药丸,见如拇指盖大小,颜色黑红,圆滑软绵,不由看向凌霜和凌唯州。
不想那两人却一个低头,一个看月,根本不理会。
蓝道恒见状又催促道:“陛下,这是历经数月炼制而成,趁此圆月之夜服下,功效必然加倍。”
凌文山听说,不再犹豫,将两粒丹药送入口中,就水喝下,只觉腹内一阵暖意,倒并无其他不同。
“恭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蓝道恒大喜,跪在地上时忍不住偷眼看向凌文山,却见他脸色毫无变化,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慢慢起身回了座位,抬眼时正碰上凌唯州揶揄的目光,不由心头火起,大声道:“陛下,今日中秋,贫道还准备了烟花,请陛下一观。”
“好,真人有心了。”
烟火腾空,花焰齐开,落在宫殿各处,耀得众人赞叹不已。
不一会儿,烟花放完,四周重新静下来,只余了些淡淡的烟熏味。
凌唯州看向蓝道恒,见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冷汗都冒了出来,不由笑道:“不用再等了,你缠在树上,置于宫内各角落的易燃物品早被换走,祖少杰,你又输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祖少杰?恒德的祖少杰?
当初灭恒德时,唯有这祖少杰生未见人,死不见尸,没想到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应只二十多岁吧,如今看着竟四十岁也不止。
原来祖少杰当时逃脱,凌唯州的人追得紧,无处可去,便躲进了深山,立誓报仇。后来纠结了一些恒德的旧部,乔装改扮,混进京城,又重金贿赂了廖以章,继而到了凌文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