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云(7)
唐律师把车停在谢芸家楼下,岔开话题。
“齐家接管公司,前途大好,你眼光不错……私下认识齐先生吗?”
不然也弄不来‘齐颂徽’的微信。
听说,齐颂徽从来不用微信联系。
谢芸笑笑不答。
她看车彻底离开才小声吐槽,“是啊,我不仅认识,马上还要和他结婚。”
说完垂下头,唉声叹气。
“听你口气,还有别人找你结婚?”
“!”
背后响起熟悉的嗓音,谢芸忙转头,看见齐颂徽撑伞站在那儿。
又一个债主找上了门,她躲无可躲,家里有白昼在,说话更不方便。
也不可能上齐颂徽的车,“您有事,咱们到门洞里说。”
估算错误,门洞高度不够。
谢芸瞧着齐颂徽收起雨伞,根本直不起腰。
她抱歉地对上他的深眸,笑而无言。
“结婚的事,考虑得怎样?”
“我还没空想,最近很忙。”
“……行,我可以等你想清楚,不着急。”
“可是我不懂,你已经和周西玥订婚,不是吗?”
话赶话,谢芸表露真心。
她本不是藏得住事的性格,何况面对的是齐家独子齐颂徽的求婚。
屋檐外,夜幕低垂,雨声轻柔,像大彻大悟过后释然的肖邦《夜曲》。
谢芸盯着路边齐家车灯的昏黄光晕,郑重地喊他的大名。
“齐颂徽。”
“我在。”
“请你别开玩笑,回答我。你真的想和我结婚?”
“是。”
谢芸抬手扶额,“那行,我答应你,但我还有两个条件,等领证完再告诉你。”
齐颂徽没回应。
气氛安静得诡异,耳边只余下孤独的雨声,独奏着夜曲。
就在谢芸想扭头的时候,齐颂徽开了口。
“下周一你入职,中午咱们请假去民政局?”
合住
答案当然是‘好’。
谢芸目送齐颂徽上车离去,轻松地呼出口气。
正要上楼,又听侧面楼梯间有人小声激动,“我操。”
她捞起墙边的拖把,猫着腰后退警戒。
躲藏的人主动走了出来。
“他就是齐颂徽?齐颂徽要娶你?你们!”谢司书表情复杂,大张着嘴。
“是你啊。”
谢芸把拖把放回墙边,不知谢司书偷听多久。
今晚她抵不住齐颂徽的追堵,答应嫁他,要领证牵涉到她的户口本,这层亲密关系迟早被谢家知道。
但让谢司书早点知道,往后他就不敢随便动她,以航运齐家的地位没人惹得起。
“堂哥还有吩咐?”
“说什么吩咐?逗趣!今天谈妥了遗产的事,你也辛苦。我妈做了几罐梨膏,给你送来,在老宅听你嗓子有点哑。”
“哦。”
谢芸瞧着他空空的双手。
而他编了谎才反应过来,侧身指指车上,让她稍等他去取。
谢芸说不麻烦了,摆摆手。这礼送得毫无诚意,多半是谢司书扣了自家东西借花献佛,那她收下只会自我膈应。
“唉唷!真给你带了礼物。”谢司书坚持跑回车里。
没两分钟,他一手提纸袋,一手捧花束回来,眼尾笑得起了皱。
谢芸推不掉,伸手接来,不在意纸袋里的东西,认真看了看那束白色雪片莲。
没想到谢司书还留意过她喜欢什么,她歪头,看了眼这奇怪的二世祖。
“喜欢吗?”谢司书双手环胸,微仰笑着。
她不习惯他对她笑,只觉瘆人。
还记得她念小学时,已是高中生的谢司书在她书包放非洲大蜗牛。那种拳头大的软体动物分泌黏液,毁了她的书包,也害她吐了三天。
谢芸胃里一阵翻搅,冷冷笑了声。
在谢司书的注视下,她转身走到墙边的垃圾桶,扬手扔了他送的纸袋和雪片莲。
“谢谢,堂哥的心意我收到了。”
楼道里的灯亮起,谢芸爬楼回家,懒得管谢司书怎么消化和平复。
耳边轰鸣声过,白色宾利疾驰而去。
谢芸爬到顶层的家门前,帆布包里嗡嗡两声。
微信上谢司书骂她‘不知好歹’,威胁‘早晚弄死你’,也激不起她心底的波澜。
她懂得的,谢家人真要她死,有无数次机会,不可能留她活到今天。
今晚在老宅说‘捐遗产’,只是她的第一次试探。
至于国外账户的密钥信封,她打算多拖延上个几年。
【可我还不想死,堂哥,我们都要活着啊!】活着,好好享受被拿捏的滋味。
谢司书:【便宜货!tm给我等着。哦,对了,齐颂徽家里知道你什么货色吗?】
谢芸进了门,客厅没灯她没开,【去告状,大胆去。】
事关齐颂徽,她还是转到他的聊天框,报备一条,【领证的事,最好通知你父母。如果需要我配合出面,你告诉我。】
时间不早,他是大忙人,她没惦记他马上回复,轻手轻脚倒了客厅三只水盆。
洗簌完刚一进卧室,听见白昼柔柔喊了声“阿芸”。
“吵醒你了,接着睡吧。”
谢芸弯身摸摸她的脸,调好空调温度,在旁边的床躺下。
白昼却钻进她的毯子,抱腰,小声咬耳朵,“有好消息分享……我也分到了研发一部!”
“啊——”
“啊——”
俩女孩忍不住尖叫。
谢芸侧过身,蹭蹭白昼的鼻尖,“小可怜,不用回家结婚了。高兴吗?”
白昼格格地笑,“去tm的!老娘要在深城闯事业!!”
谢芸被逗笑,“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