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潮未央[破镜重圆](9)
遥遥的耳朵形状,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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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周庚礼跟她说他忙完就来,但谁都没有想到,他下午就回到了医院。
他来时,李佩央正在陪遥遥画画。付姨在旁边看着她俩,见到他进来,她忙起身,叫了声“周先生”。
李佩央顺声抬眼。
“爸爸!”小遥遥见到他很高兴,“妈妈在教我画画。”
听见女儿软声软语地叫“爸爸”,周庚礼脸上也浮现出笑容,眼神慈爱的不像话。
“遥遥在画什么?”他凑过去看。
“在画鱼。”遥遥把手里的画纸给他看,“妈妈刚刚教我的,这是热带鱼。这是鱼的身体,这是鱼的尾巴。”她指着画纸上的两个三角给他解释。
“遥遥画得真好看。”周庚礼揉揉她的脑袋,“不过这鱼简单,爸爸教你画更好看的好不好?”
“好啊。爸爸教我。”遥遥递给他一支彩色的笔。
见他随便几笔就给女儿画出一条尾巴荡漾,会吐泡泡的金鱼,再一对比她的两个三角……李佩央默想,这不能怪她。她也尽力了,只是实在没什么绘画天赋。
小遥遥在旁边惊喜地鼓掌,“爸爸好厉害!”
“遥遥喜欢就自己试试?”他把笔递回给她。
“好啊。”小遥遥接过笔,按照他画的金鱼模仿着画。
周庚礼抬头看向遥遥身边的李佩央,想和她说两句话。她却正低头专注地看女儿画画,薄薄的唇角微微弯起,整个人浸在午后的阳光里,恬静又柔和。
他抿了抿嘴唇。没开口。
护士进来让填几张单子,走个流程。
周庚礼坐得近,接过来,填第一栏时,笔就顿住了。
“遥遥的大名叫什么?”他问。
李佩央答:“李君遥。”
周庚礼认真写下“李君瑶”三个字,李佩央看见不禁小声提醒他,“遥远的遥。”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没说话,重重划掉那个字,重新写了个“遥”。剩下的父母姓名住址,他都填得很快,就连她身份证号,他都写上了。
李佩央没有自恋到以为他还一直想着自己。她知道他只是对数字敏感,过目不忘。仅此而已。
***
翌日,午饭过后,李佩央把遥遥哄睡着。
几番犹豫,她看向病床另一边专注办公的周庚礼,放轻声音问:“你下午是不是没事?遥遥睡觉要两个小时,我要出去一趟。应该能在她睡醒前回来。”
“你去哪里?”周庚礼半个身子转过来看她。
“回学校去见一下我导师。”李佩央把充电的手机拔下来放进包里,“之前遥遥和国内骨髓库配对的事,老师帮了忙。今天上午他和师母给我打了两个电话,说想要来看孩子。”
她导师和师母岁数都不小了,李佩央不想麻烦他们,也不想他们过分挂心,所以还是她自己回学校一趟也能让他们安心一点。
她的导师叫胡凡学,周庚礼也认识。准确地说,还是他当初让她选的。“我让司机送你。”
李佩央拒绝了,“不用。医院离学校不远,有公交车。”两三站的距离,她刚查过了。
“李佩央。”在她转身之前,周庚礼叫了她一声,语气依然没什么温度,“我也不是一直空闲。司机送你,早去早回。”
说完,他把视线放回面前的电脑,是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那就早去早回吧。李佩央出门后,低头叹了口气,走向电梯。她怎么感觉,周庚礼这人现在比七年前还难搞。更年期到了吗?
楼下,等她的不止有司机,徐助也在。见她下来,徐助殷勤地帮她打开车门。
他作为周庚礼的总助,算是妥妥的公司管理层。他来,一定是有事要找她说。
果然,坐上车后,徐助拿出平板电脑递给李佩央,“佩央小姐,这是我筛选出的几个司机的简历,你看看有没有满意的。”
李佩央没接,朝他摇头,“徐助,我不需要司机。你不用费心。”
“这...”徐助赧然,转口说,“既然佩央小姐没有满意的,那我回去再挑一挑。挑更好的。”
李佩央有些无奈,但也不想为难他,便直说,“他为什么要给我配司机?”
这...徐助摸摸鼻子,尬笑着答:“老板他是担心你,刚回国,不清楚路况。配个司机方便。”
李佩央:“那告诉他,我说‘不用’。”
“佩央小姐啊。”徐助感慨地叹了一声,“您这话我现在真不敢回他。老板已经不是七年前的老板了。”
李佩央闻言疑惑望过去。
徐助跟她解释道:“你还记得之前老板有个助理姓姚的?姚议,他比我跟老板时间还早。”
李佩央点头,她记得。那位姚助理曾经负责周庚礼生活方面的事务,但这次回来,她确实没见到过他。
“他被老板辞了。您走那年,他把您送给老板的那瓶千纸鹤打碎了,就被辞了。”
李佩央长睫颤动两下,微微蹙眉,心里并不相信这种意气之举会是周庚礼做的事。
毕竟当年...她也曾痛哭流涕地求过他...至少七年前,那个男人从不会被感情左右。
徐助见她表情松动,继续顺风吹火,“佩央小姐,我知道你会开车。你不习惯用司机的话,其实你自己开,我想老板也会同意的。”当然,前提是得开他家老板给的那辆车。
母校的校门出现在视线里,往日无数回忆都随着熟悉的风景一一浮现。
李佩央沉默几秒,“如果有需要,那辆车我会用的。就停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