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帧(33)

幼儿园寒假放得早，期末学校让家长将孩子平常用的被褥还有一些其它生活用品带回家。

宋凡柔要先去幼儿园搬小女儿的东西，没多久又到了小学放学的时间，而后还要接大儿子，她怕自己倒时顾不来，又怕路上出现意外，她跟姜满绿说明来意。

“下午能帮我开个车吗？”

姜满绿大一就拿了驾照，虽然开得少，但断断续续有碰车，上路开还行。

“行。”姜满绿接过车钥匙。

“小绿有想好毕业做什么吗？”后座安了两个儿童座椅，宋凡柔怕姜满绿不认路，她先开车，让姜满绿坐在副驾驶位上。

“考上了继续读书，没考上去工作。”

“哦哦，听你爸说考的是美院吗？很难考吧？”

“嗯。”

“挺好。”

沉默一瞬，宋凡柔的声音又响起，“研究生学费是不是比本科贵？”

“是，我学的那个专业一年一万多。”

研究生的学费普遍都贵，况且她还是学美术的。

姜满绿知道宋凡柔想问什么，没有隐瞒，她问什么便答。

之后接到两个孩子，无人再提及这个话题。

年前，姜满绿去了外公外婆家住了一段时日。

女儿走得早，两位老人看着自己女儿的孩子还会偷偷背过去抹泪，姜满绿就当作不知道。

外婆家的房子小，两个老人住在一间六十多平的房子里，两室一厅，附近娱乐活动鲜少，姜满绿也不爱出门，把电脑带了过来，倒是忘我地赶图。

偶尔懒得动笔，就窝在被子里玩手机，十分惬意。

姜满绿不喜欢发朋友圈，同样不怎么看，偶尔点进去能够刷好久。

在看到熟悉的俄式建筑物时姜满绿的手指顿住。

她离开伊春时，芳姨加了她的微信。

芳姨平常也不爱发朋友圈，平均一个月一次，而且每次发的内容都是关于酒店宣传的视频。

酒店有一个挺正规的视频号，不知道是谁建的，

虽然没人看，但不妨碍她们拍完再发，之后老板娘再转发。

之前考研姜满绿看到时没有太多触动，现在突然看见视频封面的酒店还是会

姜满绿的拇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点开，滑了过去。

018/00-2

“复试在什么时候？”姜鸣并不了解姜满绿平日里都在做什么，问她就是在画画，至于是在画什么，又没个答案。

考试变成二人聊天的切入点。

“半个月后。”

“那挺快，复习的怎么样？”

“还行。”

“那就好。”

姜满绿看出他的踌躇，父女俩这么聊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我跟你阿姨商量了一下，你妹妹明年就要上小学了。也不能总让她跟我们一起睡……”姜鸣叹了口气，停顿。

“然后呢？”姜满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想着你快毕业了，之后又考上研究生，回家的时间也不长，就想着你的卧室平常没人住，不如让你妹妹睡，等你放假回家，你在和你妹妹一起挤一下。”

“就是委屈你了。”

“你知道委屈为什么还要我那么做呢？”

姜鸣大概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这么反问自己，在他心中一直都知道大女儿早熟，出乎意料的懂事，等他回过神，姜满绿已经成了个亭亭玉玉的大姑娘了，发现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有时候两人话都说不上一句。

姜鸣偶尔会想起姜满绿还小的时候，前妻也还在人世，一切都很圆满。

姜鸣提的建议是人之常情，这个家户型是一厅三室，夫妻二人一间屋子，上小学的儿子一间，姜满绿这个马上大学毕业常年不在家的女儿的确不需要单独给她划分一间卧室。

姜满绿不太在乎，知道房间空着是空着，可听着他徒有其表的话突然有些难过。

“我……”姜鸣想辩解，心思被直白戳破让他有些没面子。

“我委不委屈对你来说其实不重要。”姜满绿将话摊开说，“其实有时候不重要的事情可以省略一些过程，算了，我要睡了，明天上午的高铁，得早点起床。”

“我送你到车站。”

“不用。”

“真的不用了。”

姜满绿说了两遍不用。

姜鸣似是无奈，离开了她的卧室。

卧室不大，放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再加上一个衣柜，剩余的空间并不多，但这是属于姜满绿仅有的私人空间。

这套房子是姜鸣娶宋凡柔之前买的，为了二婚做准备。姜满绿小时候住的那套房子在她亲生母亲生病时卖了，凑足医药费。

姜满绿对自己妈妈没有太多的记忆，印象最深的是一张苍白的脸，瘦骨嶙峋，整日躺在病床上，她最后的那段时光并不快乐，被病痛折磨着。

妻子病重时已经让姜鸣麻木，她离开人世或许是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生活根本不给姜鸣悲伤的时间，妻子生病时留下不小的债务。

姜满绿童年时期就她爷爷奶奶家又或者外公外婆家，两边来回转。从初中就开始住校，然后高中再到大学，现在又要毕业，如果没有她，这个四口之家应该会更幸福点，两个孩子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姜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应尽的责任都做到了，吃穿用度没有亏欠过她。

姜满绿并不奢求太多。

寒假结束后是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这学期姜满绿有一门专业课是由王立授课。

王立专业方面没有问题，但是人品实在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