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档的女当家(121)
直至今晚,这个某人专属的座位,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唯一的主人。
二排二十座,从开始到现在,寄托了汪玉龄固执十九年的念想,承载了她心知不可能死灰复燃的希望。今夜,心想终于事成,那个二月二十日生日的男人,来听她的演唱会。
一曲终结,汪玉龄也从执念当中解脱。坐在二排二十座的波叔首先起身鼓掌,不时抬手抹泪。其余听众陆续响应,为刚才汪玉龄情绪充沛的演唱鼓掌致意。
汪玉龄深深弯腰,为这场演出,为过去的往事,为一直坚守本心的自己,鞠躬致谢。
很快,这段堪称完美的演唱被制成短视频,迅速在网上传播。作为汪玉龄的忠实歌迷,许有添第一时间点开欣赏。
“汪玉龄居然唱了《二排二十座》,真后悔没买票去听现场!若麟,你听,歌声道出了一段汹涌隐忍的爱意,多么让人沉醉。如果能选座,我要坐在二排二十座听歌。”
许若麟笑而不语。许有添并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买到二排二十座的门票,那份长达十九年的克制感情,就像歌词里唱的:
“我们迷失在二排二十座,爱情寄存在失物招领。沧海桑田,无人问津,给我见证。心声从来指名道姓。”
演出结束,汪玉龄在后台与波叔四目相对,彼此眼里满是不舍。
十九年,弹指一挥间,物是人非。
若不是偷偷约会被唱片公司发现,汪玉龄不会被经纪人棒打鸳鸯,连夜带离岐川;若不是波叔在宝华宫戏院门口等到半夜,与汪玉龄失联,心灰意冷,后来不会娶妻生女,组建自己的家庭。
若不是偶然得知波叔的近况,汪玉龄不会执意解约,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急流勇退,定居海外;若不是一直放不下心中的白月光,波叔不会与结发妻子离婚。
她幽怨过,伤感过;他埋怨过,心痛过。
不等波叔开口,她率先说出心里话。
“阿波,物是人非。我已经买好国际机票,演唱会之后,我就回家。我会记得你这个朋友,以后有缘再见。”
“玉龄,你一直单身,不就是因为……”波叔一头雾水。
汪玉龄委婉打断他:“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来不及的永远来不及。孰对孰错不重要,更不必从头再来。”
汪玉龄潇洒一笑,主动拥抱波叔。波叔听完汪玉龄的话,被迫认清事实。
“玉龄,其实我……”
“阿波,谢谢你。我会怀念这一切的。”
汪玉龄洒脱转头,动身去机场,留下波叔茫然无措地杵在原地。
当一个人有了怀念过去的勇气,那么这个人就有了支配这段回忆的权利。
回到家,许若麟反复听着汪玉龄那首《二排二十座》,陷入沉思。同一时间,章以灏也在听这首歌。
他决定好好向许若麟坦白,包括他丧失味觉的秘密。
他想让许若麟认识完整的章以灏。
白灼猪肚粉肠
岐川今年的秋天,有些短暂。一开始,秋意迟迟不来,待人们习惯了秋季的飒爽,一阵风拂过,竟有冬日寒风的干脆与微凉。初冬将至,悄无声息地酝酿新一轮的季节变换。
许若麟一大早到许记大牌档,对着空白的彩纸发愁。她打算提前敲定冬季推荐菜单,但毫无头绪。往常踩着点上班的波叔,今天破天荒提前到店,把清点过的鲜肉放进冰箱保存,回头看见许若麟愁眉不展。
“当家,你盯着纸看,字也不会凭空冒出来啊。”
许若麟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抬头上下打量波叔:“波叔,放了两天假,精神不错嘛。玉龄姐呢?”
听到汪玉龄的名字,波叔双肩难以察觉地抖动了一下。他压下满腔澎湃的思念,若无其事地把毛巾搭在肩上:“她回去了。半夜的飞机。”
“回去了?我还……”许若麟剎住话头,生怕说多错多。
波叔心明如镜,神色自若地为那段往事找借口。“玉龄和我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我们都珍惜难得的重逢,所以相约见面和吃饭,仅t此而已。”
许若麟双唇紧抿,没再深究,转身看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冬季推荐菜单,不禁叹气。
林正邦一直对林伯避而不见,许有添对林伯的家事颇为上心,今天索性告假,只为陪林伯外出散心。她端详着手里的马克笔,无法在特色风味和成本控制之间找到平衡点,对自己的经营能力产生一丝怀疑。
不仅许若麟,章以灏也对自己产生怀疑。
头天晚上,他十万火急地赶回公寓,穆雪萤好端端地在他家里,满脸兴奋,只为第一时间让她设计的“捕获未来表嫂许若麟”方案亮相。他无语至极,开始怀疑自己病急乱投医,竟让年轻冲动不靠谱的表妹做姻缘参谋。
章以灏身在办公室,心在老地方,不见许若麟,烦闷又心慌。办公桌面堆成小山的杂志样板、排班校对模板以及各式文件,岿然不动,却自带排山倒海的气势,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章以灏正为《美食研究所》下一期选题发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于渊主动联系,电话里传来的话语让他神经又一次紧绷。
“于渊,你不是要回岐川短住吗?怎么又去双山了?”
“老大,十万火急,我这边处理好就会坐车到岐川,今晚见面说。”
“你对消息来源,有几成把握?”
“九成。”
章以灏挂断于渊的电话,陷入沉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埋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随时作乱。他必须在炸弹引爆之前,主动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