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档的女当家(70)
“……你知道吗,我看起来自信,强悍,但这底气是我爸给的。无他,只因为我姓许。我不确定光靠我自己,能不能撑起许记,将我爸的心血做大做强。”
他懂她的压力。他大学毕业之后创业,将《美食研究所》以及杂志社一步步做起来。他走过弯路,也摔过跤。他很清楚内心渴求认同带来的内驱力,而这股力量,时常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旁人的不理解或是质疑,对于根基不稳的人来说,负面影响很大。
他亲耳听过旁人对她的冷嘲热讽。一句“女子不如男”,或者因为她姓许使一切变得理所应当,就可能掩盖她一路以来的努力。
他不擅长安慰别人,但对她的事从来耐心有加。
“我相信你,也想告诉你——除了你,没人比你更适合,更担得起许记当家的称号。”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起身踉踉跄跄往沙发走去。
“我好困,想睡一会儿。如果你想回家就先走吧,不好意思。”
她腾出一小片空间,往沙发一倒,很快进入梦乡。他歪头看着她毫无防备地睡着,眸色柔和。
章以灏给她找了一块毛毯盖好,轻叹一声。不知是她对他太放心,还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异性。
又或者说,对她来说,他是朋友,是兄弟,没有其他。
章以灏不放心她醉酒独自在家睡觉,自己也喝了酒,不能开车。看着凌乱不堪的屋子,他蹑手蹑脚地收拾起来。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客厅基本恢复整洁的原貌,他酒醒得也差不多了。
他擦了一把汗,门铃响了。
他怕许若麟被吵醒,赶紧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人表情怪异,来者不善。
姜味糖不甩
章以灏快速回头瞥一眼许若麟,看她还安然入睡,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门外的人语气不太友好。
章以灏看门外站着的人不像外卖骑手,也不像快递小哥,礼貌地问:“请问有何贵干?”
“我找许若麟。这是她家,你是干什么的?”
“她不方便。我是她朋友,请问有什么事?”
“开门,我要确保许若麟安全无虞。”
“抱歉,不可以,除非你自报家门。”
“我找许若麟,关你什么事?还有,我跟许若麟什么关系,需要自报家门?”
章以灏皱眉,眸色冷了下来:“她在休息,请勿打扰。”
章以灏正要关上木门,那个人拍了拍紧闭的铁门,不甘地喊了一声:“许若麟!”
许若麟醉酒,正在呼呼大睡,什么都无法影响她。
章以灏有些生气:“你到底是谁?”
“林正邦。”
章以灏挑眉,原来此人就是名声在外的林正邦。
“她喝多了,在睡觉。如果你为她好,就不要干扰她休息。”
林正邦闻言,猛地嗅着空气中残余的酒气,怒目圆睁:“你灌她酒?”
章以灏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林正邦身上。
“不可理喻。”
说罢,他关门,不忘把门锁上。任由林正邦在门外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
林正邦跟刘利强见过面,直接回了出租屋。他在家附近看到之前见过的那辆豪车。豪车的主人,就是他之前在咖啡店外见到,与许若麟有说有笑的那个男人。
“他在这儿干什么……”林正邦抬头看向许若麟家的三楼窗户,灯火未通,不知道是不是不在家。
他心底掠过一丝危机感,决定上门弄清楚,不料没见到许若麟,还碰了一鼻子灰。
林正邦回到四楼的房子,径直往瓷砖地面上躺着。冰凉的瓷砖传来阵阵寒意,楼层之间却没有传来任何声讯。他不由自主开始脑补楼下的一万种可能,任何一种都足够让他抓狂。
对于许若麟,他向来难以自持。表面的无所谓,多年来掩饰着他内心的向往。
他坐起来,决定去一趟许记大牌档。
章以灏没有被林正邦影响分毫,继续收拾。又过了大半小时,终于把厨房也收拾停当,累得腰酸背痛。这是完全不同于在办公室动脑的累,劳动过后,身体疲劳,却精神百倍。他不自觉饿了,看了一眼手机,无数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无言地告诉他工作进度落后多少。
他觉得一阵头疼,只想将工作上的事情抛诸脑后,不知为何很想吃甜品。他想起内容编辑给他过目的一篇稿子,是杂志社特约撰稿人写的。那篇稿子详尽地记载十来种经典甜品的发展与变迁。
他对这篇约稿印象深刻,保留到下期杂志用。因为下一期是甜食主题,预计销量再创新高。
稿子写的其中一种经典甜品,叫“糖不甩”,名字很特别,起源于广府地区。“甩”就是甩掉,“糖不甩”如字面意思,“糖痴豆”,甜蜜黏在一起,甩不掉,有美好祝愿的象征意义。
作为广府经典小吃,传统糖不甩的做法是加了姜汁的,糯米团子也不是水煮,而是在糖浆里煮熟。如今这道甜品经过多年发展和改良,演变出新版本。新版本保留了原版浸在糖浆里的糯米丸子,祛了姜味,表面撒满烤香的花生碎。这个老少咸宜的做法在粤港地区街知巷闻,是极具代表性,非常受欢迎的甜品。
自从亲手做了豉油皇炒饭,他信心大增,此刻有些技痒难耐。他按稿件中的描述,准备了糯米粉、片糖和生姜。刚才收拾厨房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了他需要的食材,因此要找齐这些东西并不困难。
他将糯米粉倒进碗里,准备搓糯米团子的时候,却犯了难。他上网查了食谱,有人用开水,有人用冷水。他折中,将温水注入糯米粉堆,一不小心水量过大,碗中一片汪洋。他补了些糯米粉,却太干不成团,如此往复,揉出一个巨大的糯米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