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17)
我又不是顺风耳,这哪听得见,于是眯着眼抻着脖子:“什么?”
他估计觉得我是故意的,呲着牙提高了音量:“摔、倒、了。”
摔倒了?
摔倒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个回答还蛮出乎我意料的。
这么说起来那划痕确实更像是擦伤,通过我刚才的仔细观察,边角上应该还带了些细碎不显眼的磕伤。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哦不,算是多年后再次见到傅炎的时候,他的脸上也并不安生,贴着创口贴,额角眼角不少青紫。
磕磕碰碰的,比我还不当心。
还没等我再问问怎么会摔倒,傅炎就摊开了两只手,露出掌心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伤:“手上也摔伤了。”
我低头看看,他右手虎口的地方分布着一些似是被沙粒碾过的擦伤,还透着刚受伤的红。
“怎么回事?”
傅炎朝一边撇着下巴,义正言辞的:“我去打篮球了。”
“……”
这我就不好说了吧?安慰不是,责骂也不是,毕竟这是他自作自受。
但我其实并不太认可他打篮球这种的行为,因为我知道傅炎的身体状t况更适合静养,不适合太激烈的运动。
他妈妈和医生不都早有叮嘱吗?运动会的时候他也不乐意参加运动,我还以为他自己也十分遵循医嘱呢。
于是我带了点苦口婆心,好言好语地劝道:“你身体不好就别瞎动了。”
这是一句多么多么多么——善解人意的话呀,又不知道触到了这小祖宗什么霉头,他又不乐意了。
傅炎实打实地气愤道:“谁跟你说我身体不好的?”
我微微茫然,心里嘀咕这不是你的真实情况吗?
见我没有马上回答,傅炎急了:“我以前经常打篮球的好吗!”
他似乎很见不得别人怀疑他的运动能力,持续此地无银三百两着:“我不参加运动会不代表我不行,我就是不喜欢参加而已。”
我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想等他继续说下去,他说着说着却突然闭嘴了。
“你不信?”傅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质问我。
“我信。”我正经地点点头,“特别信。”
为了让他打消怀疑,我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换了个话题:“那你打个篮球怎么还摔倒了?这么激烈?”
这是个多难回答的问题吗,又或许是恰好问到点子上了,他的气焰竟然一下就消了,重新嘀嘀咕咕着:“这几天不是……下了雨吗。”
今天虽然起雾无雨,但前几天还有昨晚上都下了大雨,入秋的南方潮湿,地面确实不易干。
所以是去室外打球了?
我不是很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便虚心问道:“下雨你跑去室外打什么篮球啊?”
“那我们不是吵架了吗!”傅炎接得顺畅又爽快。
可话音一落我和他都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傅炎,你真是个人才。”
我终于发现了,傅炎其实聪明极了,他很知道怎样才能让我心软。
谢敬洲的生日会是去不成了,跟傅炎谈判完我就去找了岳敏,但她早就没影了。
幸亏出门时带上了手机,我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得知她依然坚定不移地跑去了生日会,并且已经嗨了起来,我也就放心地领着傅炎回家。
傅炎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我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直到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拉了一下我的外套下摆。
我偏头看过去,傅炎睨着我,语气硬邦邦的:“你怎么不去啊?”
“去哪里?”
他没正面回答,故意语带轻蔑:“你都到那个什么破酒楼的楼下了,不进去?”
他语气是真真的轻蔑,但他的眼神也是真真的“求知”,盯着我不动。
我就很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不去,本来就没想去。刚才被吓到了,我要回去压压惊。”
我以为傅炎该闭嘴了,谁知道他问道:“你还怕吗?”
我抬眼,就见他压下了头,探究似的看着我,微微蹙着眉头。
我就也坦诚地说:“现在嘛还好。”
该吓着的刚才都吓完了,平复了这么久也不是白平复的。
只是那个生日会原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既然傅炎半路杀出来了,倒不如给自己个理由回家。
傅炎似乎并不相信,想了想说道:“没看错的话爆炸的地方应该是一家饭馆,这种事情很偶然的,你不用太害怕。”
我眨巴眨巴眼睛,将他的话细想了一下,回了个“哦”。
***
晚上的时候岳敏给我发了张照片,附带着一个气冒烟的表情。
是谢敬洲生日会的大合照。
人真多,似乎有十几二十个,谢敬洲被簇拥在中间,盘腿坐在地上,头上的生日皇冠斜斜戴着,笑容灿烂。
我一眼扫过去,看到岳敏的时候没忍住笑得打滚:“哈哈哈哈哈哈——岳敏你在干嘛!干饭是缺这么一会儿吗?”
岳敏嘴里不知道含了什么,面目狰狞,幸好是在比较偏的位置,光线也比较昏暗,看得不那么清楚。
“去他丫的,谢敬洲叫谁拍的照啊?跟我有仇吧?!”岳敏似乎就等着我,立马在语音里吼得威震八方,我听了只想狂笑。
笑着笑着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哎你说的那个许愿,在照片里吗?”
“在在在,你看谢敬洲左手边那个穿蓝衣服的男生。”
我依据岳敏的指引仔细看过去,目光锁定在一个单膝跪着,上半身却十分板正的男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