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主阴嫚(93)
阴嫚望向越来越明亮的太阳:“然后我想起了与兄长许下的旧愿。最后在少司命的指引下,来到了汉王帐中。”
韩信下意识地询问:“你想过被发现的后果吗?”
“想过。但我做了十二年的公主,享受了十二年的万民供奉,我有责任将他们从深渊中拉出来。”她望着韩信的眼睛,“此心不变,九死无悔。”
将长久的心事吐出后,阴嫚感到畅快。见韩信怔怔地望着她,不出一言,她打趣道: “不是大将军让我说的吗?我说完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韩信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郑重其事:“公主之心,信明白。信会替公主保守秘密,直至死亡的那一天。”
棕色的眼眸如琥珀般熠熠生辉,里面藏着无尽的温暖和善意。是了,韩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永远用最大的善意去包容他人,即使她曾令他伤心难过,他也愿意施以援手。
阴嫚闭上了眼睛,藏住了眼中的水光,无奈地说道:“你啊,这么好说话,当心日后吃亏。”
韩信却道:“我相信以诚待人,人亦如此待我。”
傻小子。阴嫚腹诽。
韩信:“公主刚醒,就劳心费神,于身体不好。”
这都是因为谁?阴嫚瞪了韩信一眼。
收到她谴责的目光,韩信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去叫医师,公主先休息一会儿。”说完,就欲离开。
阴嫚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食指勾住了韩信护腕上的带子。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韩信愣愣地看向阴嫚,
“看什么看?我刚从噩梦中醒来就被大将军抓住问东问西,勾起了不少回忆。只怕入睡又要做噩梦,让大将军来震慑梦魇不行吗?”阴嫚看似凶巴巴的,实则心虚得不得了。
韩信立刻回答:“当然可以!”但又意识到自己太主动了,脸又不禁红了起来。
你脸红什么?这样显得我们两个很奇怪啊!阴嫚盖上被子懊恼地想,我一定是发烧的时候把脑子烧坏了。
又吃了几副药,阴嫚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灌婴来的时候,她正一边捧着碗喝粥,一边听陈贺讲现在的局势。
如今齐王田横皆死,只剩下将领田既领军驻守胶东。前线传来消息,龙且大军已经到了高密,整合齐楚联军,看着是打算在潍水附近作战。
“龙且这个兔崽子鸡贼得很。”灌婴言语中满是遗憾,“大王带着傅宽他们追击楚军,结果这家伙比泥鳅还滑不溜秋,愣是被他跑了。”
阴嫚也听过这件事,在荥阳对峙时,汉军曾在成皋南击败楚军士气大增,没想到龙且也在其中。
“不过齐国人本就反抗情绪极高,有了楚军介入,齐国就更不好平复。”灌婴露出苦瓜脸,“啧,事情倒是越来越麻烦了。”他转过头看向阴嫚:“公主你也别光顾着吃,想想办法啊。”
“我又不通战事,问我,是想全军覆没吗?”阴嫚把碗交给了陈贺,擦了擦嘴,“还有,我是病人,需要休养。”
灌婴打量着她:“说实话,除了你昏迷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病重了。”他又咂咂嘴:“还别说抛去那妇人的偷盗行为,她的医术真不错。”
陈贺大惊,冲着灌婴疯狂眨眼,示意他别再说了。
奈何灌婴没看懂,还问陈贺:“你眼睛进沙子了?”
陈贺:“……”
阴嫚一看就知道有事,她问灌婴:“偷东西?偷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棠溪宝剑呗。”灌婴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她一个妇人要剑作甚。”
听闻兄长的遗物丢了,阴嫚有些着急:“棠溪剑丢了?”
陈贺连忙请罪:“公主恕罪,我当时听她说她能治您的病,一高兴就忘了盘问她。结果就——”
“这事也不能全怪陈贺,我也有失察之责。”韩信和曹参推门而入,“我听她说要棠溪剑就该让人看着棠溪剑。”
阴嫚看向韩信:“她主动要那把剑?”
“是。她说那把剑是她的。”韩信问道,“公主,这棠溪剑可还有别的主人?”
阴嫚一愣,熟悉的药香味萦绕在鼻尖,唤醒了她沉睡已久的记忆。笑声从喉咙中溢出,她想,这是她醒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而屋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剑丢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公主别是气傻了吧……
第 57 章
“公主?”
听到有人在叫她, 阴嫚擦了擦溢出的眼泪,问道:“怎么了?”
灌婴:“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好端端地,突然笑起来很吓人的。”
阴嫚:“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自然要笑的。”
“好消息?”灌婴转过头看向韩信, “大将军你看, 公主被陈贺气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韩信没理灌婴, 而是看向阴嫚, 用眼神询问。
阴嫚靠在床头:“我寻此剑本就是为了物归原主, 没想到原主主动上门,还救了我一命。若是有缘再遇,定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灌婴摸了摸头:“秦公子的剑还有原主?”
韩信:“棠溪剑是棠溪氏的传家宝物, 那妇人应当是棠溪氏的后人。听闻此剑在齐国,要回宝剑也合乎情理。”
阴嫚闻言笑了一下, 又看向韩信:“大将军到我这是有事交代?”
韩信:“听闻灌婴在这,我来找他。”
“找我作甚?”灌婴眼珠子一转, “是想到破齐楚联军的办法了?”
韩信看了灌婴一眼:“公主尚需静养。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