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前夜亡夫回来了(182)
月郤在门口站定,没说话,直直盯着她。
因着光线昏暗,眼神看不分明。
他手里还拎着些东西,看着像书。
奚昭想起来了。
昨天跟他说过,她想借些书。他便让她等着,今日来送。
“是书吗?放在桌上便是。”
她复又低了头,解开系绳。
“你自个儿挑地方坐吧,我拆团圆饼呢。”
门口的人紧绷着身子,“嗯”了声,便朝角落的桌子走去。
余光瞥见他往角落去了,奚昭动作一顿,忽想起桌上还放着那本札记。
不光札记,舆图也在桌上。
她眉心一跳,松开绳子,三步并两步拦在了他身前。
“阿兄!”她迎面抱住他,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挡在了身后,“差点忘了问,你白日里怎没来看我?”
她原本只想挡一挡他的去路。
身前人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像是受着什么惊吓般,忽然浑身一抖,往后退了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
怎么比昨天抱他时反应还大?
“阿兄……”奚昭就势坐在了他腿上,在他脸上落下个若有若无的吻,蜻蜓点水般,“为何不说话了。要不要吃团圆饼?刚买回来的,我们去花房吃?那儿还可以看月亮。”
月郤瞳仁紧缩,忽然一下站了起来。
他似是见着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经过片刻的剧烈反应后,又僵立在了那儿,宛若一座石雕。
奚昭往后退了两步,站稳。
烛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怪谲。说不上开心与否,反倒透出错愕与恼意。
“阿兄?”她迟疑唤道。
“忘、忘东西了。”月郤别过脸,突然语无伦次道。
奚昭:?
“忘东西了。”
月郤又神经质地重复一遍,淡绯从颈上蔓延开,涨至耳尖。
“忘东西,去拿,拿东西。”
他嘴里喃喃着,眼也不眨地就往外冲,步子快得跟有人在身后追他一样。
但在经过一片没有月光投下的漆黑场地时,他突然一顿。
随后踉跄两番。
月问星的魂魄被挤了出来。
月郤渐渐清醒过来,看着面前尚未站稳的胞妹。
虽被她占去身体,可他的意识仍旧清醒着。
方才那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使他面上烫红难褪,心跳如擂鼓。
他强压着浑身的颤抖,重斥道:“月问星你什么毛病!还学会强占人的身子了?若再有下回,别想再踏进这院子一步!”
月问星僵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月郤忍着急促的呼吸,转身便往明泊院走。
但没走两步,他就听见一声喃喃——
“脏东西。”
是月问星的声音。
月郤脚步一顿,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转过去,蹙眉看向月问星。
“你从哪儿学来的?”他语气不快,“还是有谁在你面前说过这些话?”
月问星终于回过神来。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光阴寒。
语气也满是怨毒:“你这脏东西!贱人!”
第 98 章
接连两句骂语砸下, 砸得月郤满脸懵然。
他脑中一片空白,唯有那两个词儿在不断盘旋。
好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
哦。
合着是在骂他?!
“月问星!!”月郤紧蹙起眉, 尽量忍着叱骂的冲动, “你在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平日里疯疯癫癫就算了, 现下竟还学了骂人?
月问星不语, 脑中所想皆是方才那幕。
之前她看见过那姓蔺的道长抱着奚昭, 躬身咬她的嘴。
但那会儿她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只觉得何处奇怪, 却不明白缘由。
现下借着月郤的身躯亲身体味过了, 她终于觉出一星半点儿。
难怪。
原不是在咬她。
贱人!
“要你管!”月问星愈想愈恨, 死死盯着他, “贱人!贱人!!”
自从身死后, 她便再不能借助“人”的方式去发泄情绪。
没法流泪, 更感受不到气血上涌的滋味。
愤恨不断在心底积压、发酵, 尽数化为黑压压的雾气, 在她身后急速膨胀。黑雾扭曲变形,逐渐钩织成一头庞然巨兽,仿佛随时都会向月郤扑咬而去。
月郤忽觉头疼欲裂。
这人简直是!
不可理喻!
但他还没气昏了头, 情绪也尚且算作稳定。
他抬手作剑指。
银白色的气流从指尖飞出,再飞速交织、缠绕成一张巨网, 朝那黑雾飞去。
眨眼之间,便将黑雾彻底笼罩住。
再经强行压制, 雾气从银白巨网的缝隙间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 他道:“在生什么气便说出来, 别整日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成什么体统。”
“我都死了还要什么体统?”气极之下, 月问星何话都往外蹦,“脏死了,你凭何碰她!”
月郤这时才总算明白。
原是在气这个。
他又恼,又觉好笑,哼笑一声:“你强行占去这副躯壳的时候,什么都不嫌,这会儿倒嫌起来了。”
月问星抿着唇不说话。
月郤也渐理解了她的心思。
公孙家旁系多,与他们同辈的子弟数不胜数。故此,那些个公孙子弟与其说是血亲,平日里相交来往更像朋友。
也时常闹出两友为另一人相争的事。
更别说是月问星这样的偏激性子,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自是不愿意旁人插入。
虽嘴上说她,可到底是自家胞妹。
月郤干脆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扬眉看她:“既嫌我,我便不进去了。现下雨少,你一月里也见不着绥绥几面。若再把时间浪费在与我置气上,还不知何时才能跟她见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