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前夜亡夫回来了(323)
没有烫伤,只感觉到微弱的痛意。
她将簿子和笔一齐塞入他怀里:“我也瞧不出,你看看?”
薛秉舟接过阴阳簿,翻开。
簿子上明晃晃两个大字,原本鲜红的字迹变得深黑,力透纸背。
指腹压在那字上,仿能感受到灼热烫意。
他仅扫了眼,便抬眸直直看向她。
奚昭被他盯得发怵:“怎么了?别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可不想再写一回了。
薛秉舟摇头,又将她半拥入怀里,手掌轻压在她的脊骨上。
“再不会有二回。”他道,“现下便带你回去,自不食言。”
“薛秉舟,还要抱多久?”
薛无赦的声音忽落在头顶。
他大喇喇蹲在两人身边,脸上带笑。
“我就说么,那月楚临好好儿使着剑怎么就晕了,原是被你给酸晕的。”
薛秉舟一声不吭地松开了奚昭,又拉她起来。
也是这会儿,奚昭才看见月楚临。
他蜷躺在血洼中,沾满血的手里松握着一柄剑,另一条胳膊因着快要断开,以格外扭曲的姿势压在身下。
“小寨主,别看了,他死不了。怕被父王揪着,我翻过好几回生死簿。”薛无赦说着,用哭丧杖凭空划出条漆黑长缝。
奚昭收回视线,与他二人一道跨入了域门。
域门逐渐合拢,她听见身后传来些许轻响。
她转身看去——
不知何时,月楚临已醒过来了,正要踉跄起身。
“昭……昭昭……”他抬着被血糊得快睁不开的眼,以剑撑地,试了好t几回才勉强站起。
他死死盯着那漆黑域门,迫切想要留下她。
那股欲念膨胀着、翻涌着,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微躬着背,颈上的那条血线复又出现,地面的影子也如凶兽般朝域门奔涌而去。
四周地面开始震颤,整个月府的禁制都在这濒临暴走的妖气中逐渐显形,钩织出一个巨大的、半圆的血红牢笼。
将她留在此处。
月楚临又往前一步,充血的眼里烧着难以自抑的痛苦。
留在此处。
可以恨他。
但只要将她困在此地,有朝一日,她总会避无可避地,被这困境逼迫着爱他。
不爱也好。
若此前他盼着、求着她的爱,哪怕分毫。
那眼下,他惟愿恨比爱长久。
薛无赦也察觉到了异样,转身看去。
却见月府都已罩在一片通红中,置身其中的月楚临更如罗剎。
他稍蹙起眉:“这人还真是纠缠不休,竟想毁了域门——秉舟,往门上注入鬼气,省得被那影子缠上。”
薛秉舟应好。
域门合拢的速度快了许多。
地面扭曲的黑影也只快不慢。
但就在影子快要缠上域门的瞬间,蹒跚往前的月楚临终于看清了奚昭的面容。
那双素来见笑的眼眸中,此刻却透出抵触与躁意。
那眼神比剑更利,使他僵怔在那儿。
黑影也停在了域门咫尺外。
霎时间,涨满心间的忌恨、不甘与留她的欲念,皆轰然散去。
他手掌微颤,长剑落地,砸出些尘土。
在那默然无声的相视中,最后是他垂下眼帘。
失去长剑依仗,他晃了两阵,终无力摔倒在地。
算了。
忘了他才好。
-
域门合拢,薛无赦不大放心地往后看了眼。
没有丁点儿动静。
他目露狐疑。
依着方才的情形,那月楚临确然有机会毁了域门。
放弃了么?
薛无赦移过视线,正想与奚昭说起此事,却瞥见薛秉舟握住了她的手。
“有没有何处受伤?”薛秉舟问。
奚昭摇头。
“既没受伤,那便先回无常殿吧。就算阴阳簿上有你的名姓,也不能叫那薛岱君看见你。”薛无赦笑说,忽又“嘶”了口气,“那些个结界还真不好对付,哪日定要从薛岱君身上把这苦头讨回来——秉舟,你不疼?我记得你胳膊上受了好些伤。”
说着,他一把抓过薛秉舟的手,又不着痕迹地隔在了两人中间。
第 188 章
薛无赦挤进后, 奚昭和薛秉舟被迫同时往两边挪了步,让出一人的空隙来。
薛家二子的身量差不多,有他挡在中间, 奚昭再没法看见薛秉舟。
她一时觉得奇怪, 却说不上来。又见薛无赦满门心思都在薛秉舟的伤上, 索性敛下心神。
薛秉舟扫了眼那紧扣在胳膊上的手。
力气不小, 像要将他的手臂折断一般。
他面无表情道:“兄长, 我的胳膊没受伤。”
“是么?那就是我记混了,左右我俩都差不多。”薛无赦笑眯眯的, 又转过去看奚昭, “小寨主, 你说是吧?我和秉舟好似也没什么两样, 若敛了脾性, 还真分辨不出。”
他似是无意提起这茬, 奚昭却因此记起昨天将他错认成薛秉舟的事。
“好像的确是这样。”毕竟真认错过一回, 她也没多少否认的底气。
听见这话, 薛秉舟顿了步。
借着错身的机会,他看了眼奚昭。
身旁两人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薛无赦还在乐乐呵呵地说:“是吧?以前就常有人将我俩弄混淆。刚来鬼域那阵, 我俩都不爱跟什么人玩儿。父王总想让我们和那些个兄弟姊妹待在一块儿,秉舟又不搭理他, 他便时常与我提起这茬。两回三回嫌烦了,我就索性装成是秉舟。由是父王前脚刚碰见‘秉舟’, 转身又撞上一个, 弄得他以为是自个儿操心太多, 出现了癔症,这才得了段时日的安静——小寨主, 不是说记不清以前的事了么,如今名姓既然都已刻上阴阳簿了,可要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