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前夜亡夫回来了(8)
听了这话,月郤忽感觉心上像是被轻轻挠了下,竟生出股微妙的满足。
就好像她在他和大哥之间,要更看重他一样。
那股情绪来去皆快,他道:“可我与大哥说起你并非是为了闲聊逗乐。”
奚昭稍拧了眉。
她心知在这事上追究多半是自讨没趣。
月家在太阴城的地位是高,但自月家父母离世后,整个月家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也成了挂在树上的肥肉,谁都想揪下来咬一口。
是月楚临在苦境中把整个家撑了起来,吃了多少苦头自不必多说。
他虽然时常斥责月郤顽劣,但多数时候对这个弟弟都算纵容。
月郤就更不用说了。
谁都瞧得出他有多看重、信任他的长兄。
恰好走至小院门口。
“我知道,但我要与他说的话,我自己会说。再者——”她抬眸看着他,“难道大哥对你就毫无保留?”
月郤愣怔。
奚昭继续道:“方才遇见你妹妹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与他说了。”
“但——”
“是我撞见的,而非你。”奚昭道,“若你再告诉他,只会惹我心烦。”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月郤静默不言。
她的话把他抛进了前所未有的境地中。
不知从何时起,月楚临就提醒过他——
要对兄长知无不言。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
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月楚临,再由他来做决定。
但如她所说,这份言无不尽的信任好似是条河。
从始至终都是从他淌向长兄。
那大哥呢?
大哥他……会对他有所隐瞒吗?
月郤的眼中划过不明显的茫然。
就在这时,云雾浮动,筛下几缕淡淡月光。
一道朦胧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月郤。”那人叫他,语气冷淡。
月郤将那份疑虑暂抛脑后,转身。
“找我做什么?”他抛起手中银簪,又稳稳接住,“这簪子是你送她的?”
月问星的神情间多了明显的怒意。
她快步上前,伸手便要夺回簪子:“你拿去做什么?还给我!”
月郤握着簪子,朝后一避。
“你这簪子上沾了不知多少鬼气,对绥绥的身体有害无益。”
月问星顿住,面露慌色:“当真?”
“唬你做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二哥,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不会送她了。她……她可有被伤着?”
“没有,没叫她碰。”月郤丢过簪子。
那银簪在空中打了几转,最后稳稳落入月问星的手中。
“现在还没到时候,你少在她眼前打转,以免吓到她。”
“我知晓了。”
月问星小心接住簪子。
想起方才他二人并行的背影,她抿了下唇,细长的眼里压着不悦。
“可二哥,大哥说过,她会和我做朋友。
“和我,做朋友。”
她每个字都咬得重,像在强调什么似的。
月郤从那眼神中窥见几丝癫狂。
他眯了眯眼,心生不快。
“没让你不和她来往,但我说了现在还太早,你靠近她只会影响她的身体。”
“我知道。”月问星握着簪子。
那道孤影在夜里飘着,脆弱,惹人怜惜。
“可我不喜欢你靠她太近。”
月郤:“……你未免管得太宽。”
“你还要记得,下回要与她说起我。要和她说起我,多说些,这样她才不会怕我。今天……今天险些吓着她了。我会担心,若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你多说些,要多说些,别让她怕我。”
她慢吞吞地说,颠三倒四,声音低又轻,像是夜间窸窸窣窣的鬼语。
见她陷入自语的癫状,月郤蹙眉。
半晌,他咬牙挤出一句:“疯子。”
第 5 章
蔺岐给的符虽然没能防住月问星,但当晚奚昭难得睡了个好觉。
没做噩梦,夜里也没醒过。
翌日中午,她喝过药后就去了宁远小筑。
本意是想问问辟邪符的事,不过找去时院子里只有太崖一人,并未瞧见蔺岐的身影。
正值正午,烈日烤得地面热浪扑滚,没有半丝风。
太崖在凉亭底下歇凉,身下藤椅晃出轻微响动。旁边桌上还放了盆冰,一把扇子被法术定在半空,时快时慢地自动扇着。
奚昭上前:“太崖道君,蔺小道长在吗?”
“奚姑娘,”太崖懒散起身,没骨头似的倚在桌旁,“他在房里炼制符箓,还要一会儿,奚姑娘找他有事?”
奚昭下意识瞟了眼房间。
那边安静得很,听不着分毫声响。
她移回视线:“有事想问蔺道长,没事,要是现在没空我就改天再来。”
她答得含糊,太崖也没追问,只说她要是不急,可以在这儿等着。炼制符箓快得很,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结束。
奚昭懒得再跑一趟,索性点头应好,进了凉亭。
视线落在那泛着冷气的冰块儿上,她问:“道君很怕热吗?”
“嗯。”太崖压着壶盖替她斟茶,“一热就不愿出去。”
“那为何不用退热符?退热退得快,也更方便。”一到热天,月郤就喜欢给她塞退热符。不光身上,屋里也全是,走哪儿都凉快。
“那又太冷了。”太崖低笑,将茶水递给她。
递茶时,奚昭注意到他的手指上好似刺了刺青。
他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长,线条也分外流畅。
而他右手食指的指背上,盘绕着墨黑色的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