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顾谨想再婚,她心里也无波无澜,非常平静。
顾灵曾经不忿于嫂子抛下哥哥,带走俩小天才。
可在看到林珺瘦成一把骨头,昏昏绰绰,像个鬼影一样之后,怨愤就全消了。
本来她想帮哥哥解释一下的,可又怕越描越黑,索性就先不解释了。
她哥在感情方面堪称情圣,关于俩人都有误会,以为彼此都有对象的事,其中必定有人捣了鬼,就让顾谨自己查吧,至于大嫂嘛……
顾灵试探着,又谈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大嫂,小民小宪现在怎么样啊,我哥一直以来都联络不上你,也联络不上他们,他们还好的吧。”
俩大儿移民了,还是在林珺手里移民的。
而林珺的亲大哥林珉,则是个早早出国,且办理了移民的,特崇洋媚外的人。
顾家老爷子就认为,林珺在出国后,怕是受了她哥影响,也崇洋媚外了。
为此没少督促过顾谨和顾灵兄妹,让他们想办法跟小民小宪联络,问问,看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移的民,看能不能把孩子喊回来。
顾灵先不说移民的事,也瞒着老爹的态度,想探探大嫂的口风。
一说起俩大儿子,林珺的面色刷的一下,就又变青了。
她淡淡说:“灵灵,你去睡觉吧,我不舒服,想休息了。”
顾灵以为林珺这是不高兴了,在闹情绪,心里又有点生气了。
但其实不然。
沈四宝和马书记,只是眼前的近忧,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拿走了雕塑里的东西,林珺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把那些东西私吞的。可俩大崽,却是她的远虑。
他们已经长大了,二十岁了,正值叛逆期,但也确实优秀。
顾民马上本科毕业,读的是西药药研,还没上研究生呢,已经有多所高校的研究生导师亲自向他发邮件,邀请他去读研了。
而顾宪,加州理工大学计算机系的天才,也在读大四,就已经拿到好多电子大厂邀请,前去实习的邀约了。
他俩在于亚洲人极度歧视的西方社会,是上帝的宠儿,慢说没有受过歧视,甚至俩人都是各种沙龙聚会上特别耀眼的小名人。
但他们跟林珺关系并不太好。
小民因为从小在西方长大,学的又是西医,总认为中医无用,还把母亲的推拿说成是萨满跳大绳,把针灸比喻成中世纪的放血疗法,母子虽没有原则性的矛盾,可儿子这样诋毁老娘,讥毁她的看家本领,林珺当然生气。
动不动就给他气的跳脚。
至于小宪,不用说,光是想起他林珺就头疼。
他倒是‘很爱’妈妈,就在去年生日时,还专门用电脑编写了一段程序,来表达他对林珺的爱,结果呢,当天林珺去上班,打开电子邮件,顿时电脑上弹出来一个唱着生日快乐的小丑,在电脑上跳来跳去。
林珺是个病人啊,当场就给吓晕过去了,脑袋磕到地上,流了好多血。
当他们小的时候,两个白皮肤,大眼睛的小乖崽,就像现在的半夏和法典一模一样,乖乖巧巧,惹人疼爱。
可等长大,就叛逆了,就只以自我为中心,不懂得体谅妈妈了。
林珺一直安慰自己,孩子们长大了就都会叛逆,会跟父母以着干,这是长大,是成熟的表现。可她想起俩崽总是跟她对着干的样子,就难免又要沮丧。
她闭上眼睛不理,顾灵也就只好起身,要出门了。
林珺家的卧室里是有电话的,现在流行的子母机,客厅一个,卧室一个。
那不,顾灵刚起身,电话响了起来。
半夏似乎很怕电话铃声,在铃响的那一刻双手一攥,两只腿也蜷到了一起,刷的睁开了眼睛,林珺离的远,够不着电话,幸好顾灵一把接了起来。
半夏于是眨巴眨巴眼睛,又睡着了。
而电话,正是顾谨打来的。
听是顾灵接的电话,他说:“灵灵,把电话给你嫂子。”
此时林珺在拍孩子,顾灵低声说:“哥,我嫂子哄孩子呢,有啥话你跟我说。”
“不行,我必须跟她说,快点。”顾谨说。
电话那头,听起来声音极为吵吵,咚次打次的作着响,紧接着,砰的一声,听上去像是啤酒瓶爆裂的声音,还有人在叫嚣:“这要真是别人的东西,老子当场给你们下跪。”
顾灵只好赶忙把电话给了林珺。
“东西找着了!”顾谨捂着话筒,高声说:“它在沈四宝的一个朋友,毛哥的台球厅里,林珺,目前它被改造成了一张大台球桌,被人们拉来捣台球。”
……
“东西吧,除了四个角皆打了洞以外,倒是完好无损的,是要搬回去,还是你自己来店里看?”顾谨依旧是高声,在问。
其实他想问的应该是,一个大到能当台球桌的雕塑底座,以林珺推断,东西还在不在,如果东西已经不在了,那就要放在原地,并报案,进行侦破和追缴。
如果林珺判断,觉得东西还在,他和法典就要想办法,把雕塑底座搬回慈心厂了,毕竟,且不说里面到底是啥东西,放在外面多一天,就会增多被盗的风险。
既做过十六年的夫妻,他们当然有的是默契。
林珺一手拍着女儿,一手握着听筒,说:“顾谨,雕塑底座上,全用浮雕雕的是中药的名字,那些浮雕的中药名称,没有变过吧。”
“没有!”顾谨说。
“那就把它搬回来!”林珺说。
顾谨松了口气,同时对着对面说:“法典,你去报案,我去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