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作精小祖宗后(145)
秦王在试探自己对于沈献的了解有多少。
他此番前来,定也是为了沈献。
余娇娇细长的指甲掐紧手心,抬眸泪眼婆娑:“太子殿下,沈神医是为了扬州城的百姓才孤身入局,甘愿被捕。况且他对小女有救命之恩,还望太子殿下救他一命!”
她说罢,便要跪下。
秦王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余娇娇顺势站起身。
秦王宽慰道:“你放心,本王既让赫连将军前去征伐狼奴,亲自前来扬州,便是为了铲除南郢!沈神医对天下苍生有恩,本王自当救他,日后还要允他高官厚禄,福泽荫蔽。”
余娇娇听到这话,状若惊喜得落下两行泪,掏出手帕擦了擦:“多谢太子殿下!”
手帕掩盖之下,杏眼闪过一丝冷意。
高官厚禄,福泽荫蔽。
说得倒是好听,这是要将沈献囚禁在帝都。
她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是为了沈献的那身血。
77 第 77 章
夜色漆黑如墨, 几声秋后将死的蝉鸣嗡嗡作响,将浓重的黑夜衬得愈加静谧。
南郢营地驻扎重重守军,帐篷外戒备森严, 一圈士兵将帐篷包围住轮流看守。
沈献躺在简陋的小床上, 手腕处缠绕着一圈素白的绷带。
他昏昏沉沉间听到帐篷外沉重而节奏分明的脚步声, 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濛濛地朝一旁望去, 看到靠在一旁椅子上打盹的何若瑄,张了张口想要唤他, 然而出口却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何若瑄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连忙上前照看他,为他掖好被子:“怎么了?”
沈献缓了口气,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何若瑄顿了顿:“马上子时了。”
沈献费力的撑起身子, 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入口中。
何若瑄忍不住按住他的手:“师弟, 不能吃。”
沈献费力的勾起嘴角:“这可是余娇娇亲自给我做的。”
听到这话,何若瑄心中愤懑:“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非但没有保护好他, 还亲自将他送入虎口。
沈献却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师兄, 不要怪她。我同余娇娇说过,如果有一天余娇娇需要在我和余家之间做出选择,那一定是我的问题,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我。这不是余娇娇的选择,是我的选择。”
他按下何若瑄的手,望着眼前的黑色药丸, 似乎还能感受到余娇娇递上药丸时手帕上的清香, 这也算是余娇娇头一次送他东西。
沈献想着, 含笑将药丸咽下。
何若瑄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再说话,丧气地看着他咽下药丸,沉默地起身为他倒了杯水。
不多会,帐帘便被掀起,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硬声道:“奉王上之令,请先生前去。”
何若瑄走上前怒道:“三日前才去过,如今又去,你们也不怕把血抽干了吗!”
士兵面色冰冷,将刀戟向前一放:“王上之命,不得有违!”
沈献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冷笑道:“我是起不来了,你们既携我前去,就将我连人带椅子抬去,否则我就同南郢老狗参上一道,想来他也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
士兵犹豫片刻,走到床边转身蹲下:“那我背你。”
沈献铆足劲一脚踹向他屁股:“你们当兵的一身腌臜味,还想背我!”
那士兵背踹了一个屁股蹲扑出去,转身就想上前揍他,被何若瑄拦下。
另一士兵连忙按住他的胳膊:“好了,迟了王上那不好交代。”
“哼。”
那士兵甩了甩胳膊,两人合力用椅子将沈献抬起,搬出帐篷一路送到王帐。
刚进帐篷,就见南郢王正站在小案前把玩一直碧绿通透的玉碗,被黑衣紧紧包裹住的瘦长身体像是一截干枯的老树,见士兵前来禀报,他轻摆了摆手,将人遣退。
王帐中只剩下两人,沈献松靠在椅背中,语气虚弱却满含嘲弄:“一只破碗也爱不释手,南郢弹丸之地,果真养了群没见识的乡巴佬。”
南郢王转身嘶哑低笑一声:“这只碗可是用寒冰髓玉制成,不论严寒酷暑通体生凉,可住药力大增,唯有用它来盛药,才不枉费了你的血。”
“那它也就是只破碗。”
沈献冷笑一声,“终日活在浓雾蔽障里的乡巴佬,成日见不得阳光只能见些不人不鬼的老鼠,也就你拿这破碗当成宝贝。”
南郢王见他口舌毒辣,倒也不生气,从桌上拿起一把镶宝石的精致小弯刀,拔开刀鞘,缓缓走到沈献面前,语气悠悠:“你的性子可没你爹娘那么讨喜。本王劝你还是省下些力气,好好养身体吧,不吃不喝可不利于养伤。”
沈献轻笑:“我倒也想养身体,谁会跟自己的口腹过不去。可惜你们的干粮喂猪猪都不吃,得亏你一个小王还能吃得下。也对,人老了能活着就已是万幸,是人是鬼又如何呢?”
南郢王原本含笑的面色微微敛起,旋即轻飘一声如鬼魅:“好在现在有了你,也不枉费我多年心血。奉劝你一句,若你死了,你师兄会为你陪葬。”
沈献冷哼:“你放心,我绝对你比死得晚。”
南郢王眉梢微扬,手中刀锋挑开他手腕上的绷带,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疤暴露在空气中。旋即,他用刀轻轻划开沈献玉白的肌肤,鲜血随着刀锋渗出,像是成串的红玛瑙滴落在碧绿的玉碗之中。
啪嗒,啪嗒......
沈献的面色随着血流逐渐苍白,几近透明。
盛了小半碗,南郢王收了手,在他手腕的伤口处抹上一道清软的药膏止血,旋即如获珍宝似的捧起碗,将早已熬制好的野红花汁混入其中,用小勺子搅拌均匀后如痴如醉的轻嗅片刻,而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