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144)
“那就多收几个徒弟,将法术教给他们,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少白想都没想便开了口,左的镜婆也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夜郎君还不是也医术了得?
绸桑眸子一转,紧接着笑道:“我教你如何?”他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少白,鲜露出几分真挚,常将闲散人挂在嘴边,是不是真的闲散只有他自己知道,莫名留恋着与少白相处时的自在,这般感觉是旁常没有的。
“我?我这一点儿灵力怕是十之一二都施不出来,早先就有人同我说这副身体承载不了太多灵力,只能一辈子如此。”少白无可奈何耸了耸肩,顺带着缓解一下心中不甘。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学,学些皮毛也是好的,你觉得怎么样?”绸桑微微侧身,一连向泥炉里丢了两块儿新炭,如此才使得炉火更旺些,窗口灌进的风撩起他额前青丝,暗地里嘴角一扬便晓得没憋什么好屁。
但奈何少白并未想那么多,顶多觉得世上不该有这样白得来的便宜,故此疑惑盯着绸桑好一会儿,可这样的机会难得,总比遇到危险被打个半死只能求救来得强,终于飞快点头,“好呀好呀!”
他止不住笑意与少白对视,将心里的小算盘说了出来:“这法术毕竟稀有,只传己,不传外,除非你与我同族,否则不符合族中规矩,你若是想学怕是只有一个法子……”
第 81 章
“什么法子?!”少白追问。
绸桑忽一笑,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小窗炉火白梨飞雪,衬得他颇有倾城之色,正等着勾起少白兴致,再若沙漠里唯余下的一袋清水,柔声说:“法子倒也简单,同我做一家人。”
“一家人?”少白傻傻念着,饶还想着照绸桑所说,他同自己一样,是无父无母孤家寡人,凭空生了几分怜惜,并未表现得多么抗拒,随即点头回答:“这有何难?”
“你可是说定了?”他单薄身子就映在少白的眸中,如瀑布般的青丝用带子随意系着,颇有一副隐市懒散在里头,诚然此时唯有一双狐貍眼才能将他的心思卖了个干净,“如此我便当真了。”
少白听了这话挠了挠头,如此简单的事怎的到了绸桑嘴里好像很难,难不成还要去庙里拜把子才能作数不成?
他装模作样掐了掐指,“那便是要与我成亲,半月后就是个好日子,亦或去寻九离,选一个你满意的日子,我是不挑的。”说罢笑意难掩,唯有一咬牙强行忍住,可身子里憋着一股劲儿,一不留神伤口疼得要命,抽气“嘶”一声,即便如此强忍着痛感,虽蹙眉却仍双眸含笑,有些东西一旦存在就藏不住。
“成……成亲?!”少白一下子跳起来,“不是拜把子吗?什么成亲?!不不不……成不了!”怎的连日子也一并算好了?!
绸桑见她一阵慌乱,且是飞快摆手,如拨浪鼓般将头摇个不停,觉得有趣,于是故意凑近她,在耳畔处打趣道:“狐族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再是南邵来的狐妖,亦不再做北禺的谋臣,宁负世人不负卿,难道不好吗?”
那模样好似豆子旁生的菟丝子,非要将人的三魂七魄缠了去,少白不自觉望向他,一时想不到该怎么接,只觉得就算是风听了他的话也想停下来,直听得让人耳朵痒痒,一边儿揉搓着耳朵一边儿回想着绸桑说的话。
宁负世人不负卿?等一下,这不还是要成亲吗?惊得一连向后退了几步去,“有没有可能,我们去拜个把子呢?也不一定非要成亲对吧?若是为了我学个法术,就将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搭进去,我实在心有不安……”她努力找补着。
绸桑听这话也是一愣,她竟认为自己当真只是为了教她法术,一时不晓得少白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待瞧见她那极其认真的表情时这才在心里暗骂一句去他娘的先天有缺,若是没有这层阻碍,能叫心死得干脆些,也省着总找些借口。
剎那绸桑却又被自己逗笑了,他寻思着怎的连自己也发起神经来,自己的渴望终究也该如镜中花水中月般不切实际,故此敛了敛面上深情,一如初见时的狡猾狐貍。
“你戏弄我!”少白脸蛋烧得通红,觉得绸桑是在嘲笑自己憨实,哪怕浊姬处处喊自己夯货她也觉得无所谓,可不晓得为何绸桑拿男女之事调侃她却真的不乐意了。
“戏弄谈不上,这无疑是最简便的法子。”绸桑轻瞥一眼,面上笑吟吟,说不是戏弄倒也难让人相信,他心里很矛盾,先头怕少白应下,又怕少白不应,如今又凭空多了几分难受。
他想自己伤得重,不舒坦倒也正常,但面上的笑越来越像夹生的饭,直至一连咳嗽几声,轻纱薄衫上隐隐瞧见透出的血迹。
少白虽不高兴,可生怕把绸桑气出个好歹来,“就晓得你是个不正经的,说什么都不该信你,还不赶紧到榻上躺着去?夜里城南门死了卫兵,左的今个儿没人有闲照看你,就可着我一个人糟践吧。”
绸桑面色一沉,双眸一凛,忽转头盯着少白,“城南死了卫兵?”
这一盯倒是吓了少白一跳,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嗯。”迟疑着点了点头。
“可晓得是谁做的?”只觉得此时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喉结上下动了动,手紧紧攥着纱衣袖子。
他鲜有认真的时候,少白也觉着稀奇,遂答:“不晓得是谁,只晓得是用剑,且都非一剑毙命,少的三四剑,多的约莫也中了五六剑,听回医馆的人讲,有些伤都在要害周围,却没有一剑刺中,不晓得是不是戏耍那些卫兵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