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克己复礼的小古板模样，桑寄渺欠了吧唧地用手指将龙须绕了一圈，好奇地问：“怎么不睡了？”

这个位面里，黑黑也是睡的。但他清醒的时间和睡眠的时间，几乎一半一半。桑寄渺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潜藏的含义，他乐见其成也心痒好奇其中的原因。

溯空明撩起眼皮，银色的竖瞳定定地直视着盛满好奇的琥珀色眼睛。跨越了位面，也还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样子。

桑寄渺：？？？

他微微侧了侧身，那双欺霜赛雪的眼睛随着他缓缓转动。

什么意思，原因是……我？！

桑寄渺一秒收拢身上的懒散劲，瞬间坐直了身体。

冤枉啊，我的青汤大老爷！他虽然时不时喜欢盘一把光滑的龙鳞，但扰龙清梦绝对不是本意！

他试探着开口：“那我以后，不摸了？”

溯空明：……

龙有些挫败地半垂下眼睑，遮挡住了里面翻滚的情绪。

眼前这人心思澄明，毫无情爱，却又酷爱有意无意地招惹他人，将别人心头搅得一团乱麻，又表情无辜地反问一句“为什么”。

作乱的是他，心乱的是自己。

偏他又指责不了一个毫无意识的人。

可真是个，天生的小混蛋！

瞧着龙沉默不语，桑寄渺又小声地开口：“你要是不反驳，我以后还是继续摸哦。”

是摸，不是不摸。

桑寄渺思来想去，还是没办法找出一个让自己心甘情愿的理由，来戒掉这个“不好的习惯”。

习惯的养成需要不间断的21天，他摸了十年，约莫三千六百多个日夜，这已经不是一句“戒了”就能真的舍掉的坏习惯。

他戒不掉，也……不是很想戒。

溯空明低低地“嗯”了一声。

既然明知道没有结果，那就应该及时止损。一些不该有的行为，此刻断掉最好……

桑寄渺眼睛惊喜地瞪圆，捏着拳头小声地“yes”了一下，又忙不迭地打补丁：“你说的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准反悔！”

后知后觉的溯空明：！

整条黑龙热得炸了鳞，宕机中ing……

**

“喂！上面的朋友——”

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叫，惊得桑寄渺悄咪咪摸“开花”龙鳞的手一抖。描绘着鳞片轮廓的柔软的指腹慌乱往下一按，被锋利的边缘拉出一道小口子。

鲜红色的血液慢慢沁出，逐渐积蓄成露珠那么大。最后不堪重负地滴落，濡湿了底下的龙尾巴。粘稠的液体顺着鳞片的缝隙渗透进去，黑龙的竖瞳一瞬间眯成了一条银线。

溯空明尾巴一甩，一股无形的力量球直直地砸向了突然出声的人。随后，他瞧着上方还在继续流着血的伤口，像极了一只应激中的黑猫。

桑寄渺瞧着底下倒霉的仁兄被一尾巴从自己卡灵的背上打下来，一头栽进了厚厚的积雪中。鸣聚星的雪一年到头不停地下，一个成年人类男性摔进去，那就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对于手上的伤口，他无所谓地一甩手，将指尖上重新挂上的血珠甩去。这种还没有三厘米的小口子，在桑寄渺看来，都不能算是伤口。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再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眼神的余光扫到了一脸“天塌了”样子的小黑龙，桑寄渺忽得一笑。沾染些许血液的手指伸到了飘逸的龙须旁边，他坏心地用自己的伤口去碰，长长的龙须猛地一抖，连连后退。

就是这个样子……

桑寄渺不动神色地眯起眼睛。

趁龙专注躲避时，他突然将手往前一伸，点在了龙的鼻子中间。

冰凉的血液点在鼻尖，溯空明将自己从过往的血色记忆中分离了出来。他仰头看着垂视自己的那双琥珀色眼睛底部的狡黠，也蓦地生出了一些年少时捉弄人的心情。

在手指再一次朝着龙角点过来的时候，一向沉稳的小黑龙猛地张口，一口含住了受伤的手指。尖锐的牙齿轻轻地抵在柔软的皮肤上，轻轻咬了咬。

桑寄渺的确被这意料之外的反应惊到了，但随即手上传来的力道还没有趾压板带来的感觉强烈。

不疼，甚至有点痒，痒的他得做点来打断才行。

脑子还没想出什么章程，身体早就下意识地开始行动起来了。

桑寄渺举着的手向前一塞，指尖忽然就陷入了什么软弹，温热又潮湿的东西之中。脑袋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他的手已经反射性地一勾，将那东西夹在了指缝间。

溯空明：一脸空白.JPG

过了几秒，陡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桑寄渺：！！！

“嘶——哎呦喂！”

“我说朋友，真的太客气了。刚见面见面礼不必要搞太隆重的。”

岑林揉了揉自己快开花的脑袋瓜子，艰难地从雪堆里爬了出来，仰面倒在积雪上，举着大喇叭朝着天上的人喊话。

僵立的桑寄渺倏地把自己的手拔了出来，背在身后。他动作生硬地转身，心里一个劲催促羽冠炽火鹤降落到地面。

桑寄渺：不行，这里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偷瞄了一眼僵直身体的小黑龙，他干脆一个起跳，从正在下降的羽冠炽火鹤背上一跃而下。只要跑得快，尴尬就追不上来！

“哎哎哎，桑老大你悠着点！”

岑林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又一个虎扑企图接住衣袂翻飞的人。但积雪实在是太深了，他扑腾了好几下都没有站起来。

见状，岑林梗着脖子扯起嗓子大喊：“塔塔接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