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区的路四通八达，霍橙不确定那人会走哪一条，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要找到刚才那个人影。

临近七月天气正热，晚间时候的每条巷子口，都会聚集不少人聊天话家常。

有光着膀子的男人、刚刚洗完头发的女人、扇着大蒲扇的老人，骑车打闹经过的小孩，叽叽喳喳将夏天烘托的更热闹。

即便有两辈子的记忆依旧让霍橙对这些脸都不怎么熟悉，他放慢脚步，几乎是从每张脸上扫过，一直快到回家的拐脚处，依旧没看到。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太多了。

——太多了，应该不是。

霍橙自言自语说完，找个没人的路边坐下来，手掌发麻的厉害，呼吸间心脏揪的有些紧，他想歇一会再回。

对面是一排门面房，灯光大部分关着，霍橙盯着其中一家亮着灯的旅馆发呆，又好一会儿他扶着墙站起来，脚步还没迈出去，对面旅馆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男人。

看到他的一瞬间，霍橙全身如坠冰窖，大夏天生生打了个寒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那人看过来时藏在墙角。

他似乎在不远处跟人说话，霍橙想听，但此时脑中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清。

“学霸！”一声惊呼差点吓掉霍橙半条命，霍橙慌忙朝外看了一眼，好在那人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听到。

他这才看向声音来源。

小旅馆隔壁的隔壁的小卖部出来个人，隔着路冲他拼命挥手，“我啊！是我！”

说完大步跑过来。

“学霸真的是你啊？我刚还以为是谁来寻仇了，躲在里面看看半天才认出你来！”黄毛3号大声说道。

霍橙的情绪被打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学霸你怎么了？”张浩在他眼前挥挥手，“我是虎哥的得力小弟啊，咱们在你家见过。”

“你怎么在这？”霍橙哑着嗓子问。

“这我姑妈家超市，我姑妈跟她老姐妹出去逛街了，喊我帮他看会儿店，哦对了，你等一下啊。”张浩说完掏出手机，摁了两下放到耳边，“莱莱你们不用来了，不是寻仇，是学霸！”

“哪个学霸？就航哥的那个学霸！”张浩手插腰中气十足喊道。

霍橙：“…………”

等他挂断电话霍橙说一声打算走，又被他拦住，“进去坐会吧，虎哥交代了，看到你就跟看到航哥一样，要尊重。”

“不了。”霍橙摇摇头。

“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还是有人欺负你了？”张浩立马拍拍胸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这一片我罩的。”

“没有，谢谢。”霍橙摇头，“我先回家了。”

“那好，你回去吧，有事尽管找我，我不在你就让我姑妈给我打电话，保证随叫随到！”

“谢谢你。”霍橙看着他认真说道。

“害！大家都是朋友，别客气，快回去吧！”张浩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霍橙点点头转身离开。

张浩看着霍橙的背影总觉得他有心事，本来想给虎哥报备一下，想到虎哥最近的状态，又打消念头，还是自己帮忙盯着吧。

霍橙回家立刻将门反锁，回到房间又将门也反锁，而后抱膝坐在床上，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眨盯着房门，耳朵里听着周遭的声音，直到月上中天周围再也没有动静，霍橙才僵硬着身体缩在床角缓缓闭上眼睛。

*

——这是你妈那边的亲戚，以后要多来往。

高一时瘦弱的跟小学生一样的霍橙第一次见到那人，继父推了他一把，让他叫人。

那人想摸他的脑袋，霍橙躲开了，继父一巴掌甩在他的脑袋上，

——没礼貌。

——诶，孩子还小。

那人替他说了一句话，霍橙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梦里人影绰绰，霍橙忘了很多事，就记得后来家里经常来人，总是充斥着酒味打牌声喊叫声，继父总叫他出去，给别人炫耀他又乖，学习又好，将来有出息。

那群人并不向着他说话，冷嘲热讽他白捡了个儿子，瘦的不像样估计没少虐待，指望他简直白日做梦。

霍橙那段时间挨了好多打，身上总是伤痕累累。

唯一好的一点是打那后家里人少了许多，但那人来的次数频繁起来。

来了总是一副笑脸，关心他的作业，关心他的身体，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但霍橙不喜欢他。

又一次借着关怀的名义握住霍橙的手时，霍橙一把甩开，起身站在门口。

那人愣了一下后笑着离开了。

月光隔着纱帘照进来，霍橙将身体蜷得更紧，喉咙里隐隐有啜泣声。

临近高考时，霍橙几乎是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用来学习。班主任高杰替他申请了助学贷款，只要他考得好，高三毕业他就能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

就快了。

就快解脱了！

那人推门进来时，霍橙并没打算理他，总不过就是再忍受一下他没有分寸的触碰。

只是刚才还有动静的客厅突然安静了，霍橙心里有些不安，想起身越过那人出去看看，手腕突然被紧紧抓住。

霍橙用力挣脱了一下，没有挣开。

——“怎么还这么瘦？”

手腕被摩挲了一把，霍橙有些恶心，又挣扎了一下，“放开！”

“诶，这孩子。”那人一点也不生气，猛然将霍橙抱住压在床上。

恶心的触感和生理反应让霍橙几欲作呕，他拼命挣扎拼命反抗，薄薄地睡衣被撕碎扯掉……